姑父開車,我們意見高度一致,打算去吃我們這裏的親民幹扣麵。我們這裏,排不上名號的小縣城,親民價的幹扣麵誰都可以來上一碗。幹扣麵是堿水麵比較有嚼勁,拌上秘製的辣椒油,蒜泥,水撈黃豆芽,味道美美噠。再配上一碗酸湯雞蛋,有條件的再來點狗肉,算是人間值得了。不過,我這個人說起來有點奇怪,不屬狗,但是對於狗肉下不了口,這個習慣從一開始到現在,未來也不可能改變的。不一會兒功夫,姑父停好車,我們來到了“老媽媽幹扣麵”店,這家在我們這個小縣城開了十幾年的,味道不錯,很正宗。我在縣裏讀書時經常光顧。
“寶娃兒,幹扣麵你要大碗還是小碗兒?”姑姑邊說著邊看著玻璃櫃邊的涼拌菜。
“我要大碗,酸湯雞蛋加倆雞蛋!俺姑,咱拌個涼菜吃吧?”我跟姑父看著玻璃櫃裏擺放的涼菜:木耳、芹菜、水煮花生、腐竹、牛肉、鹵好的豬耳朵和豬頭肉……
“我跟寶娃兒一樣來一大碗幹扣麵,一碗酸湯加倆一個雞蛋,給我來一份狗肉!”姑父說著帶我找一個桌子我們爺倆坐了下來。
“老板,來兩大份一小份幹扣麵,三碗酸湯雞蛋,一碗一個雞蛋的,其餘兩碗倆雞蛋的,一份狗肉,一份涼拍黃瓜,一份涼拌豬耳朵……”姑姑屬於事必躬親的,可能是姑姑那一輩的北方女人的主要特質。
“好嘞!”老板拉著長腔回答道。
姑姑說完走到我跟姑父的這桌坐了下來。
“俺姑,不給俺姑父來瓶啤酒嗎?”
“喝啥?嫩倆今天都不喝!辦完重要的事咱回家喝!”姑姑依舊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的。
“嗯,我開車,今天不喝,寶娃兒今天也別喝,我們今天是辦正事的,不喝!把房子定了比啥都強!”姑父一向是沉默寡言的,說起話來依舊是如此靠譜。
“寶娃兒,我看中最後幸福花園的這套了,搬進來拎包入住,你覺得呢?”姑姑說著。
“我覺得咱看的第二套,那個女孩子帶咱看的也可以考慮的。主要還是以這套幸福花園的洋房這套為主,不知道價格還能不能商量!”
“我們意見一致!”姑父說著。
“價格不一樣,我們算算錢,小姑娘帶我們看的報價70萬,我還60萬小姑娘說不可能,63萬人家都沒同意,估計房東心態63萬邊上,我們最高出60—62萬去談談看。最後看的這套報價76萬,71萬全款人家說的,我們全款出65-67萬全款一個禮拜給清!”姑姑思路很清楚,我們也好理解。
“以你說的為準,咱別討論了!吃麵吧!”姑父說著眼睛看著姑姑。
“俺姑我沒有意見,跟姑父想的一樣!”
“好吧,好好吃吧,吃飽了咱們再合計一下!”姑姑開心地說著。
不一會兒功夫,三碗幹扣麵上桌,點的涼拌菜上桌,酸湯雞蛋上桌,盡管不是什麼山珍海味 ,但是對於我們本地人來說無疑是饕餮盛宴。胃這個東西很奇怪,竟然有記憶,但凡吃了的味道,都有記憶的。好吃的不好吃的,酸、甜、苦、辣、鹹、皆有記憶。就像端午節北方人的粽子裏總是蜜棗甜,南方人的粽子品牌五芳齋、真真老老、紅船、三珍齋等,味道就五花八門了什麼鴨蛋黃五花肉,文武肉粽,原味粽子等等。
吃幹扣麵,從麵端上桌,放好醬料,誰都門頭“苦”吃的,嘴就著筷子貼著碗邊,呲溜呲溜地吃著,我吃東西沒有吧唧嘴的聲音。而我姑父就不一樣了喜歡重口味,幹扣麵一上桌,就立馬在幹扣麵裏放幾大勺辣椒醬和蒜泥,筷子拌一下,把醬充分跟豆芽和幹扣麵接觸,呼嚕呼嚕往嘴巴裏吸溜吸溜幹扣麵,就著他愛吃的狗肉,蘸著蒜泥,再來一口酸湯雞蛋,別提多美味了。記得我讀高中時,學校食堂的飯菜吃膩了,我總是出校門加餐去“紅霞幹扣麵”店,點上一大份幹扣麵,配上一碗免費的豆芽湯,堂食完後,簡直是人間理想。
生活總是讓人憶苦思甜的。我們每個人的身體裏住著兩個人隱形人:一個叫“積極”,一個“消極”,當人們被苦難包圍,“積極”打敗“消極”時,人就是一個堂堂正正站立的人,反之,人就是一個跪著充滿挫敗感,負能量爆棚的人。
自從父親去了天堂,我的人生似乎黑暗了,但是家人的陪伴,姑姑姑父的愛,讓我重振旗鼓,現在的我是我兒子詩倫的英雄,是母親的好兒子,祖父母的好孫子——人總是要向上的,比如此時此刻的我。
“寶娃兒,可能吃飽?可要再來點啥吃了?”大家都快吃完幹扣麵時姑姑說著。
“俺姑,我飽了,不要了 ,俺姑父可吃飽嗎?”我打了個飽嗝。
“我也夠了,不要了!”姑父頭也不抬,悶頭吃著。
不一會兒功夫我們都吃完,抽麵巾紙擦嘴,起身去了最後一個帶我們看幸福花園的中介金首飾大姐的門店。姑姑深藏不露,在我們吃幹扣麵功夫她跟金首飾大姐人家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