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府的大門沉肅冷清,石階的左右兩側有兩尊冷硬雄壯的石獅,光站在門外都能感受到撲麵而來的威嚴之意。

馬車緩緩停住,早有下人候在門口。容沅牽著薑南珠下了馬車站定,便有人上前將準備好的大氅披在了容沅身上。

“少主。”言書跟在容沅身側,輕聲細語:“二爺近日有些動作,家主此時正在書房。”

容沅腳步不停,隻把薑南珠的手放在了言書手裏:“你跟著這個姐姐去我院中,我稍後就來。”

言書下意識握住了這隻小手,麵上一愣:“少主,這是?”

“你不必問,”容沅腳步加快,“好好安置她。”

天色逐漸暗沉,等容沅從書房回到院中的時候,月光已經穿透了雲層。她一步步走得堅定,踏進房門卻看到薑南珠兩手撐著下巴,已經在桌邊睡著了。

桌上還擺著菜肴和幾碟子點心,看起來是沒有動過的。

容沅輕輕坐在桌邊,看著薑南珠稚嫩的睡顏,覺得自己心裏有某一塊地方變得格外柔軟。

“少主,”言書也放輕了腳步,立在一旁,“需要帶這位小姐去另外的房間安寢嗎?”

“不必,你去休息吧,她就在這。”

路途顛簸,薑南珠到底還是個孩子,著實是累狠了。好在言書帶著她回院子之後就洗漱收拾好了,此時容沅動作輕柔地給她擦了臉,哄著她去了床上,也沒費什麼功夫。

薑南珠就這麼水到渠成地在容府住下了,而府內長久的沉寂也被這個水靈靈的姑娘打破了。容府內人不多,除了容威和容沅這兩個正頭主子,其他的都是各司其職的下人。

薑南珠活潑又嘴甜,就連容威有時都被她哄得樂嗬嗬的,更不要提容沅。初來容府,薑南珠對一切都感到新奇。可府內雖大,但終究不如外界遼闊,因此容沅一得空便會帶薑南珠去馬場騎馬。

薑南珠第一次上馬便是試的容沅的乘月。

“來,試試。”容沅站在馬頭邊,將韁繩遞到薑南珠手裏,“乘月很乖,你慢慢來。”

馬場遼闊,迎風馳騁更是一件再瀟灑不過的趣事。在容沅的陪伴下,薑南珠的馬術進步得很快。連帶著讀書識字也沒有落下,容沅幾乎是把薑南珠當成了同胞妹妹來教養。

要學的東西多,雖然薑南珠的確聰明,卻也覺得並不輕鬆。可容沅每次問她累不累的時候,她都會拍著胸脯揚聲道:“我薑小寶一定會成為一個很厲害的人,不會讓你失望的!”

日子就這麼平緩的往前走,直到又一個似曾相識的夜晚讓這份平靜戛然而止。

容府內燈火通明,可空氣中卻彌漫著血腥的味道。容威外出處理旁係事宜,可府內卻有無鋒夜襲。

容沅正手握刀站在薑南珠麵前,身上已經有幾處傷口,可圍守在院中的刺客眾多,刀尖上反射著鋒利的冷光。

“無鋒之人,當真無恥。”容沅握著刀的手緊了又緊,看著麵上沾了幾滴血的薑南珠,她心下悲恨交加,“薑小寶,你怕嗎?”

“我不怕!”薑南珠跟著容沅同吃同住這麼久,已經都把容沅當成了自己的另一個姐姐,即便此時情況凶險,她也死死咬著牙,“阿沅姐姐,我就是死,也要和你一起!”

外麵的護院正想竭力殺穿圍守,可內圈的容沅已經體力不支。

千鈞一發之際,薑南珠替容沅擋下了一把冷硬的美人刺。刀鋒沒入血肉的聲音沉悶,可容沅此時心內的疼痛卻無比尖銳。第二次親眼目睹至親之人倒在血泊,容沅隻覺得絕望。

薑南珠胸前衣襟被鮮血染透,麵上血色也飛速褪去。直至此時,薑南珠身邊的暗衛才終於殺穿一條血路,提著刀趕到了薑南珠身側。

“快帶她走!”容沅用盡全力攔住了暗衛身後奔湧上前追擊的無鋒刺客,最終跪倒在地。

她忍不住側頭回望,隻看見暗衛肩側一隻無力滑落的手。

容沅淚眼婆娑,輕聲呢喃:“薑小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