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那個男人的嘴型,說出了這樣兩個字。
嶽吾的額頭皺的更緊,而愣在一旁的麵具,很明顯的也和嶽吾一樣,無法對此情況作出任何有效的反應。
葉桁醒了,在滿是液體的容器中,腦袋中下意識的反應,指揮著自己的嘴巴,吐出了這樣兩個字。
地獄。
不明何方,不知何處,不懂自己從何時昏迷,更不清楚自己因何會有醒來的一刻,那個融化在記憶中的女人,似乎離自己很遠,遠到心底的最深處也沒有了她的臉龐,但是那樣錐心刺骨的回憶卻仿佛又離自己很近,但是無論腦袋如何運作,葉桁卻也無法對曾經的回憶有任何的反應。
那段遙遠又不真實的人生,就像是別人替自己活著的一樣,再次醒來之後,則好像做了一場莊周夢蝶的夢,蝴蝶死去了,莊周卻再也無法在空中肆意飛舞。
葉桁下意識的伸出手,在滿滿的液體中遊向了那仿佛是邊際的地方,紅色的水壁上,似乎布滿了無盡的紅色細線,手指觸碰下,有著淡淡的刺痛。
“嶽吾哥!”麵具驚訝的捂住嘴巴的位置:“糟糕!”
嶽吾完全知道麵具指的是什麼,那汙血布成的繭壁,即便是從毒效較輕的外壁接觸,也需要戴上特製的隔離手套,才能隔絕上麵的汙毒。可血繭中的男人,在比預定時間早了太久就醒來不說,沒想到一醒來就伸手接觸了這要命的東西。
嶽吾飛快的從身上掏出總部專用的呼叫無線電,急促的向醫療部的值班室發出了指令:“準備透析儀,每份至少4000cc的各型血液,馬上做好換血的手術室準備,我是嶽吾,快!”
無線電的那頭在快速的做出短暫的回應後,就再沒了聲音,但是醫療部的現有值班人員已經盡數動員了起來,手術室也在第一時間消毒完畢,亮起了準備完成的指示燈。
“梵,進去打開血繭!”嶽吾將筆記本甩在一旁,站起身衝向總控台,打開了掃描室的內門後,立刻向麵具指示道。
影狩的身體素質,遠非一般人所能想象。嶽吾的話音剛落,麵具已經以超越極限的速度衝到了血繭旁,下一秒,血繭已經被麵具塗手撐開,裏麵的液體飛快的湧出,即便是麵具極速後退,卻還是不小心被湧出的血液沾濕了腳背。
那種味道,血繭中產生的液體所揮發出來的味道,有著一種原始又熟悉的奇妙感覺。
“梵,按住他的四肢,防止他因為毒素而產生癲癇抽搐,加劇毒性的體內遊走!”
玻璃窗外,嶽吾臉色鄭重,有條不紊的指揮道。
麵具示意,重新踏入了地上的一圈黏膩的液體中間,顧不得葉桁全身****的躺在那裏,大步跨坐在了葉桁身上後,伸手便將葉桁的雙上舉上了頭頂,單手將之固定後,正準備去固定葉桁的雙腳,卻發現身體下的人,並沒有如預期一般抽搐不止,相反的,那赤身裸體的男人正一臉平靜的仰望著麵具,臉上的表情說不出的淡然。
磁懸浮引擎座上的血繭,已經因為內部平衡的毀壞而向後仰落,而繭中流出的液體也已經將那個價值不菲的磁懸浮座完全覆蓋,引擎座內部的電子元件正因為不明液體的侵蝕而不停的發出電子火花,劈裏啪啦的聲音雖然微小,但是在這樣有些尷尬的對看之中,聲音卻被無限放大了起來。
“可以不可以……放開我?”葉桁木然的看著麵具,低聲道。
麵具猛然回頭向身後望去,接著用更快的速度轉過頭來,在短促的尖叫聲過後,便頭也不回的衝出了研究室大門。
葉桁慢慢的坐起身,這才發現自己正一絲不掛的坐在一個頗為陌生的環境裏麵,那布滿高科技裝置的空間內,讓葉桁有了一種跨越到了未來時空的錯覺。其中幾樣難得被葉桁認出來的裝置,也是隻有在電視新聞中看到的隻在最新的科技展會上出現的概念性產品。
“你知道自己在哪麼?”嶽吾反手將掃描室的門再次關閉,透過話筒對掃描室中問道,而另一隻手,卻悄悄的伸到了控製著掃描室中的電子輻射反應堆開關上麵,如果有任何不對勁,嶽吾絕對會毫不留情的犧牲掉這個難得的“實驗品”。
“不知道。”葉桁摸了摸有些發脹的額頭,老實的回答道。
“那你知不知道自己是誰?”嶽吾的手在緊張中,已經將反應堆的開關按下了幾分,就在開關與電子板即將接觸,發出命令的一刻,隔離室中的人忽然對著自己伸出了手。
“我是影狩。”葉桁下意識的吐出了一個讓自己都覺得詫異的答案。
放在開關按鈕上麵的手,忽然鬆了下來。
影狩的自視——這是成為影狩後的第一項違反人類本能的個體自我本能。
唯有可自知的人,才會真正成為影狩。嶽吾默念椽栿六部影狩部章程上的首條首項,莫非……從血繭中誕生的,真的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戰力?
“我叫做葉桁。”葉桁接著自己的答案補充道。
隔離窗前的嶽吾點了點頭,但是視線卻一直沒有從葉桁身上抽離。
研究室門口,已經有急救人員開始向門內衝來,嶽吾揮手製止後並沒有多說,隻是解除了自己剛才的指令,並且讓到來的人員召集六部部長後,接著便再沒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