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爭執(1 / 2)

慶功宴上,秦江穿一身鮮豔衣裳,一杯一杯地敬著酒。宴會酒氣滔天,李府眾人豪氣彌漫。人生難得幾回快樂之事,今夜之事,算得上一件。酒客們都放下手頭事務,盡情暢飲美酒,高談醫城大事。美酒醉人,美食誘人,美女迷人,李府的夜晚,給動亂的醫城,增添了一抹溫馨。

酒,一直喝到後半夜,酒客們才陸續退去。沒有人注意到,秦江,很久以前,就離開了酒席。

李府議事大廳裏,此刻燈火通明。李玉凝,雷陣秦江三人,圍坐在一起,正在討論著事情。

李玉凝接手李府以後,秦江雷陣也慢慢走到了李府的權利中心。秦江,因為是玄境實力,又為李府立下大功,晉升為李府金階護衛統領,掌握李府近四分之一的兵力。雷陣,因為在防衛洪門戰鬥中的出色表現,也早已晉升為李府銀階護衛,和秦江一起,管理李府四分之一的護衛。一旦雷陣突破玄境,那晉級金衛統領也是板上釘釘的事。三個少年,憑借著自己的努力,在夢想之路上,踩出了小小的一步。

李玉凝眼睛向外一看,發覺空無一人後,將一個白瓷瓶遞給秦江。秦江疑惑,什麼瓶子搞得這麼鄭重。

秦江打開瓶塞,血腥味彌散出來。秦江那些不好的回憶,也出現在他的心頭。天木城,客店裏,吳濤也是拿出了一個白瓷小瓶,無視他們的阻攔聲,毅然決然地吞了破

鏡丹。不好的回憶讓秦江有些動容,瓶裏全都是血紅色的丹藥,正是破境丹。

秦江憤怒地看向李玉凝,“所以,破境丹,是你給吳濤的了?”他的聲音,有壓抑不住地怒火。

雷陣也沉默了,同樣看向李玉凝。秦江雷陣無法容忍,李玉凝做出傷害朋友的事,第一次相遇的朋友,在武者道路孤寂的終點,往往會成為最美的回憶。任何對友誼的褻瀆,對現在的秦江雷陣而言,都是無法忍受的事情。

李玉凝抬起頭,神色平靜,沒有秦江預想中的愧疚,“破境丹是李府長老給他的,以防萬一。但若當時我手裏有破境丹,我也會遞給他。”

李玉凝的話一出,秦江沉默了,攥緊了拳頭。

“李府就是一座冷冰冰的機器,在李府,講人情味,是最可笑的表現。”李玉凝自嘲道,“你知道嗎?吳濤從小陪我長大,可我隻能推著他去死,因為,我想活下去。”李玉凝說到最後,突然眼淚決堤,泣不成聲。眼淚,在某種意義上,是李玉凝的發泄。生於李府,哭泣,有時候也是一件奢侈的事。

李玉凝的話打動了雷陣的內心,這個憨厚漢子,咬緊牙關,有無盡情緒,卻隻能悶在心裏。三人裏,李玉凝的童年,最為不幸。雷陣幼年得遇名師,修習雖然辛苦,但師傅那裏,給了他溫暖與關懷。秦江為一城少主,人人愛護,野蠻成長,童年也是無憂無慮。

秦江突然發現,他找不到理由去恨李玉凝。吳濤的死,無法怪任何人,隻能說是大家族勢力博弈的悲劇。

秦江的心裏有了一陣慌亂,他想,有一天,他是否也會為了利益,拋棄掉兄弟情義。

“我想成為一個箭手,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李玉凝又想起了,她初次拉弓,將射死的兔子遞給父親時,他臉上露出的悲哀神色。李玉凝很小時就知道,李府的女人,有著無法逃脫的宿命,除了極少數外,大都無法追求自己的幸福。李玉凝為了讓爸爸快樂,拚命地修習武道,可是,父親的笑容,永遠都是那麼勉強。終於,李玉凝懂了,她再努力,武道上走得再遠,也無法超越家族中的驕陽。她憑借個人的實力,根本無法逃脫宿命。

“李府的女人,都是可憐的。”這是李玉凝臥病在床的母親,臨死前,拉著她的手,對她說的話。李府高牆大院,是男人的天下,女人,一直都是權利的附屬品,她們,畢生的使命,就是為權利殉葬。母親死後,李玉凝絕望了,她有很長的時間不說話,一直悶在房間裏。枯寂的院落裏,每一秒,對年幼的李玉凝來說,都是煎熬。李府,人流熙熙攘攘,李玉凝,心裏卻沒有絲毫的煙火氣。

母親種下的梅花,枯萎在冬日。李玉凝哭著求父親,把梅花救活。父親看她時的冷峻眼神,讓李玉凝涼透了心。那天,

李玉凝守著那株梅花,哭到沒有眼淚。

後來,李玉凝躲在房間裏,熟讀謀士策略,學了許多魚龍漫衍之術。寒冷的雨夜,李玉凝聽著雨聲,發誓自己要掌握無上的權力,成為李府一代女主。

雷陣、秦江沉默地聽著李玉凝是訴說,也許是壓抑了太久,也許是她根本無人可以訴說,李玉凝一口氣說了許多話。秦江沒想到,這個小她一歲的女子,身上竟然背負了這麼多的東西,她的過去,有那麼多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