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吧。”
麵容俊逸的男人靠在軟枕上,眼中含著未褪的情欲。
楚玉瓷得令,一刻不敢耽誤地下了床,掛在臉上的微笑也在背過身的一瞬間就消失殆盡。
“張大人好夢,奴婢先去抄書了。”
張越戈,當朝首屈一指、權傾朝野的丞相大人。
……還是她年少時的竹馬,兩人年幼時便定下了婚約。
她行禮告退,扶著床頭的木柱,一瘸一拐地拖著廢掉的右腿坐在了床邊的木桌前,提筆暈了暈墨。
“腿,好點了嗎?”他調笑一聲,“三王妃殿下?”
楚玉瓷恥辱地閉上眼。
三個月前,她舍棄了和張越戈的婚約,翻身嫁給了三王爺。
李眷看不上她的庶女身份,不僅縱容妾室針對她,殘忍地斷了她一條腿,還聯合著給她扣上了一個謀害皇嗣的黑鍋。
鋃鐺入獄的三天後,一道聖旨和一條白綾將她逼上了絕路。
千鈞一發之際,張越戈救了她一命。
代價則是要她放下身段當他的暖床婢,給他暖床到他膩了為止。
“多謝大人關心,奴婢已經好多了。”
“少自作多情了,請禦醫給你治腿,不過是為了日後方便你伺候我。”他挑了下眉梢,額間有一層因情潮而起的薄汗,神色卻冷若冰封,“我可不想每天晚上都麵對一個連姿勢都不會擺的屍體。”
“……”
楚玉瓷麵色一白。
“你還敢鬧脾氣了?”
借著擺放在桌角的燭火,他把她的矛盾盡收眼底。
楚玉瓷低聲回應:“奴婢不敢。”
“諒你也不敢。”
靜謐的房內,張越戈在床榻上睡得安穩,一吸一呼都鑽進了她耳蝸。
楚玉瓷苦守著腦中的清明,一邊忍耐幹澀的灼目之痛,一邊規規矩矩地寫下那些字字錐心的詩句。
這是他年少時寫下的情詩。
——是他寫給他的初戀情人的。
在他府上做暖床婢已一月有餘,她夜以繼日都受著心理與身體上的雙重折磨。
翌日清晨,張越戈的視線掃過那片堆了一摞的宣紙,娟秀清麗的小字入了眼,他眸光凜然一暗。
“字真醜。”他拾起墨汁未幹的毛筆,在她的字上抹黑了一道,“這四個字,重寫。”
“……是。”
見她乖覺,張越戈便問:“這個月的數量寫夠了?”
“回大人,還剩十張就夠了。”
這是張越戈下的規定。
她每月都需抄詩,且必須寫夠五百張。
如若數量不夠,每差一張就要罰以雙倍的鞭子數來懲戒。
望著她熬紅的雙眼,張越戈在她的注視下一把捏皺了那一疊寫滿了整齊字句的白宣紙,隨後大步行至火爐邊,玩味地挑開蓋子,把揉作一團的紙扔了進去。
楚玉瓷將泣未泣地盯著被火焰侵蝕的紙團,轉而就見張越戈似是像剛丟掉垃圾一般,萬分嫌棄地甩了下手。
她淚眼婆娑,眸心藏著委屈和憤恨。
而這幅神情卻讓他頓覺痛快,張越戈眉開眼笑,勾指喚她為自己更衣。
“恨我?”
“……奴婢不敢。”
“字再規整一些。你人長得不像她也就罷了,字跡總能模仿得像一點吧。”他再度拿筆,書寫下的是方才被他劃掉的四個字,“照著這個字寫,限你兩天內寫完一百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