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威脅似的眼神一瞄,陳太醫不卑不吭地退下,隻是惋惜地笑了笑,又暗暗回想起他從前的倔強模樣。
寂靜下,楚玉瓷同他對視一眼後便默然垂了首,對陳太醫的話不置可否。
“奴婢……多謝大人願意請太醫給奴婢治病。”
張越戈行至床邊,身上仍舊是朝起換上的那身官服。
“謝什麼。”他眼瞼略灰,麵色偏白,對她所言更添不悅,“你好了,我才會更好。”
楚玉瓷明白他話中所指,麻木地點了點頭。
“是,奴婢今後定會盡心盡力服侍您。”
他煩躁地瞪了她一眼,看得她不明所以地蹙了下彎彎的細眉,彷徨地揪住了手邊的被褥。
“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好歹也是正人君子,又不會趁你不適的時候強迫你。”
她嘴角抽了抽:“奴婢多謝大人體恤。”
楚玉瓷傷神地自嘲著,卻還是對陳太醫所說的事持著小小的期待。
張越戈望著神色憂鬱的她,思忖半刻,黯然啟唇。
“從今日起,你搬去東廂住。”
她一愣。
東廂離住了妾室的雅苑最遠,而且……離他的書房和臥室最近。
“那邊的院子我已經命人收拾好了。”
他側著下顎朝她開口:“我不會分給你侍女。所以,你就一個人在東廂自生自滅吧。”
楚玉瓷一想那些不堪回首的經年往事,甚至還覺得這是個英明的決定。
“是。奴婢多謝大人。”
她抬眼望他,卻見他仍是一副暴躁的神色,心中堆了各路疑惑。
張越戈略撇著嘴,明白她是想問他問題,可等了好久也不見她主動問詢,隻得自己先行挑了話頭。
“……你還有什麼想問的?”
既然陳太醫也跟她透露了一小部分,那她也該問他藥浴的事了吧?
再不濟,隻單單感謝他幫她治腿也行啊!
想罷,深藏功與名的丞相大人勾了勾淡薄的唇,迫不及待地探著她的眼眸,似是要逼她開口。
“稟大人,奴婢送出去的書信一直沒有回信,敢問您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
嗯?
張越戈耷拉下了嘴角,怎麼跟他想的不同?
“書信定是送出去了的!我母親也必定會給我回信的!”她眼底蘊著急切,“您可見過我母親的書信?”
“楚玉瓷,你是懷疑我藏了林氏給你的書信?!”
“……奴婢不敢。”
他氣得跳腳,一個翻身從床榻旁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打量她嚴肅的小臉,愕然皺了俊逸的臉頰。
不說感謝也就算了!她怎麼還懷疑到他頭上來了!
“還敢狡辯!”
張越戈氣不打一出來,泛紅的眼睛藏了匪夷所思。
“大人,那書信真的很重要!我、我已經半年沒見過母親了,我擔心她在府裏出事!您都知道的,大夫人和楚靈韻,她們——”
她急得就要哭出來,淚珠凝在紅紅的眼眶裏反複打轉。
張越戈推敲著她的話,終是緩了緩麵色。
可還不待他開口,她問詢的話就又將他逼上了怒火邊,刹那就讓他黑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