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將督帥麾下八百精騎借三百騎我!”
隻這一句話便讓大營裏安靜下來。
洪承疇手下的確有八百精銳騎兵,這八百騎的戰馬皆是從寧遠等地精心挑選而來,騎士也是萬中選一,就算連兵刃也是派人精心打造。這八百騎,簡直就是洪承疇的命根子。
平素洪承疇都把這八百騎當成自己的衛隊,輕易不肯投放戰場。
現在這個丁雲毅,居然一開口就要借三百騎!
洪承疇不太相信:“丁將軍勇氣可嘉,但賊勢如此浩大,三百騎又有何用?”
“兵在精不在於多,督帥熟讀兵法,焉能不知?”丁雲毅絲毫不懼:“眼下局勢危急,刻不容緩,丁雲毅願立軍令,若不能把賀副鎮救出,請斬丁雲毅之首!”
洪承疇還在猶豫,邊上忽然一人呼道:“亨九,眼看就要敗了,難道你還舍不得你的那些騎兵嗎?難道非要等到敗了才知道後悔嗎?”
丁雲毅大奇,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敢直呼洪承疇的號?
洪承疇一看,原來是連魏忠賢最得勢時都絲毫不怕,眼下正得聖寵,派來河南****的國子監祭酒賀逢聖。
洪承疇與賀逢聖私交甚好,他說的又是實情,當下咬了咬牙:“丁雲毅,我便給你三百騎,你若說到不能做到,我也不能給丁侍郎麵子了!”
“督帥,請判丁雲毅陣前斬首!”丁雲毅的話石破天驚:“丁雲毅首級暫時寄放在自己的脖子上,若勝,豈保首級;若敗,大好頭顱任督帥割取!”
眾人聽了大驚,不要命的見過,這麼不怕死的也第一次見到。仗還沒有開始,居然自己先摘下了自己腦袋,萬一有個閃失如此收場?
洪承疇眼中露出滿意之色,又聽到丁雲毅大聲道:“若我帶兵,還請督帥許可殺伐決斷,陣前斬將,否則決不可勝!”
“準了,全都準了!”洪承疇不再遲疑:“暫且寄下五虎遊擊將軍丁雲毅首級,劊子手給我磨快了刀,丁雲毅若勝,本帥親自出營迎接。若敗,把他的腦袋送到京城裏去!把總皇甫雲傑何在!”
“皇甫雲傑在!”一個二十來歲的把總站出來大聲道。
一個把總,能在洪承疇身邊,必是親信無疑,洪承疇道:“皇甫雲傑,點三百精騎,皆歸丁將軍指揮,他在便如我在!”
“屬下領命!”
不到片刻,三百精騎已然集合完畢。馬壯人悍,個個神態間不可一世,傲慢異常,精銳之師,無非如此。
丁雲毅卻沒有立刻命令出發,目光在這三百精騎之間巡視,忽然點著一人道:“你且出來!”
那人騎著戰馬出來:“將軍有何吩咐?”
“見了本將為何還不下馬?”丁雲毅忽然麵色一沉。
那人一怔,趕緊下馬,丁雲毅冷哼道:“我見你麵露輕佻,本將叫你,又不肯下馬,莫非是瞧不起本將嗎?”
“不敢!軍中規矩,我等騎兵出征前不必下馬!”
“混帳,現在是本將指揮,你等都需遵從本將軍令!”丁雲毅暴喝一聲:“以下犯上,罪無可恕,今日若不拿你來祭旗,他人如何肯服?”
那人大驚,還沒有來得及爭辯,就看到寒光一閃,血光暴濺,一顆頭顱早已落地。
大營裏一片大驚,瘋了,瘋了,這人瘋了,就因為這麼點小事,竟然殺了督帥麾下愛騎?
“這......”賀逢聖是文官,幾時見過這等場麵,目瞪口呆,料想殺了督帥愛騎,督帥必然大怒,卻未想到洪承疇麵色絲毫不變,相反話中卻露出讚許:
“克鷂,此人好狠。這些騎兵平素隻聽我的號令,驕狂慣了,若不殺將立威,他們如何肯聽丁雲毅的?就算先前人人對他恭恭敬敬,他也必然找個借口殺一人,立威嚴。這三百騎在他手中或者會有奇跡。”
賀逢聖不懂用兵,但他曾聽自己門生,新任福建巡撫張肯堂提起過,福建出了個少年英雄,殺海盜,奪台灣,威風凜凜,今日一見,雖然所言非虛,但總覺得這人身上殺氣太重了些。
丁雲毅忽然斬殺一人,那些騎兵無不凜然。忽的齊齊下馬,大聲道:“願聽將軍調度!”
“上馬!”
丁雲毅一聲令下,騎兵又再度上馬,丁雲毅也翻身上馬,聲若洪鍾:“段三,旗來!”
一麵大旗在段三兒手中迎風展開,上麵七個大字:
武勇忠烈虎賁衛!
丁雲毅一指戰旗:“此乃聖上親賜戰旗,眾將聽我號令,戰旗在哪,哪裏便是決戰之地!見旗不進者,殺!聞敵後退者,殺!斬首少於三級者,殺!”
“見旗不進者,殺!聞敵後退者,殺!斬首少於三級者,殺!”那三百騎齊聲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