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獻忠奪取潁州,大肆劫掠,次後兵鋒直指大明王朝中都:
鳳陽!
張獻忠頗能用兵,他先是讓部下繼續在潁州劫掠,麻痹鳳陽守軍,而自己則帶著主力連夜離開潁州。
鳳陽的大劫難到了。
張獻忠連夜奔襲,在大霧彌漫的清晨包圍了鳳陽城。不到半天工夫,就全殲了守衛鳳陽的兩萬官軍,擊斃守將朱國正等人,俘獲了鳳陽知府顏容暄,處以死刑。又斬可指揮使袁瑞征、呂承蔭、知府顏答暄、推官萬文英等等官員。
鳳陽乃是大明王朝中都,皇陵所在之地,張獻忠砍光皇陵的幾十萬株鬆柏,拆除了周圍的建築物和朱元璋出家的龍興寺,然後掘了皇帝的祖墳,同時將鳳陽富戶殺的一幹二淨。
鳳陽一片腥風血雨......
......
消息傳到京城,崇禎帝立即穿上喪服,跑到太廟,跪在祖宗的牌位之下放聲大哭;並下令朝廷官員素衣素食辦理公務,表示哀悼。崇禎帝撤了兵部尚書熊明遇的職,砍了鳳陽巡撫楊一鵬和巡按禦史的頭,又把早已革職閑住的五省督師拉出來定了死罪。
這一刻,崇禎這位大明王朝最高統治者的心是憤怒並且痛苦的。
到處剿賊,可賊沒有剿成,自己的祖墳卻讓人給刨了。辛辛苦苦想要重新振作大明江山,可到頭來連中都都丟了。
這是什麼樣的朝廷?那些是什麼樣的官?
崇禎茫然麻木的坐在西暖閣裏,一句話也不想說,就這麼怔怔地坐著、坐著......
“陛下,吃點東西吧。”王承恩小心的勸道。
“朕不餓。”略略恢複過來一些的崇禎搖了搖頭:“王承恩,朕心裏苦得很,來陪朕說會話。”
王承恩肅立在了一邊,崇禎的聲音很低:“朕年年剿匪,匪卻年年猖獗,怎麼剿也剿不完。你說是朕錯了,還是那些大臣們不用心呢?”
“皇上威澤四海,沒有錯。”王承恩接口道:“那些個大臣也不能說他們不盡心,比如洪承疇,一到任之後便定下八路進剿之計,幾次殺敗反賊,殺得那些流寇狼狽逃竄。”
崇禎怔怔地道:“可是,君王用心,大臣努力,為什麼卻連朕的祖墳都讓那些反賊給刨了呢?”
“私心。”王承恩毫不猶豫地道:“無非私心二字。陛下讓那些將官去中原剿賊,他們便隻在中原剿,出了他們的管轄地盤,便和他們沒有關係了。而流寇也正是抓住了這一點。你在陝西兵力強大,我便到河南去,朝廷往河南派去了得力將官,我就流竄到安徽去。在安徽一堵截呢?我又轉到陝西去。防不勝防,剿無可剿。而那些大臣們,隻要完成了陛下交給的任務,便心安理得,賊不在自己的圍剿範圍之內,又與他們何幹?”
“私心,私心。”崇禎喃喃地道:“難道喏大個朝廷,就沒有一個一心為公的嗎?”
“有,而且有很多。”王承恩斷然道:“這次鳳陽雖然陷落,但卻有一個一心為公,一心為了我大明江山,一心為了聖上不惜死戰的將領。”
“誰?”崇禎的眼睛一下睜大了。
王承恩緩緩地道:“聖上親封的五虎遊擊將軍、輕車都尉,丁雲毅!”
見崇禎還不知道丁雲毅的事情,王承恩娓娓而道:“丁雲毅奉旨馳援中原,到後,先以三百騎破賊五萬,救了副總兵賀人龍,接著又明確的指出流寇必然四路分兵,偷襲鳳陽。洪承疇給了他八百騎,增援潁州,他以八百騎對賊數萬,血戰九日九夜。陛下,他在潁州整整血戰了九日九夜啊,可卻始終沒有等來援兵。”
“援軍呢?援軍在哪裏?”崇禎一下變得暴怒起來。
王承恩無奈的搖頭道:“洪承疇以賀人龍、艾萬年為援軍,但這二人卻拖延著不肯進兵,於霍邱一帶延誤戰機,最後一直等洪承疇親自前往督戰,這才打破了流寇,恢複霍邱,可是那時候什麼都已經晚了。”
崇禎的眼中流露出了殺機:“賀人龍、艾萬年!朕要拿下他們的腦袋,否則不能平朕心中怒氣。”
“陛下不可!”王承恩急忙道。
“不可?”崇禎殺氣騰騰:“朕殺得巡撫,殺得五省督師,難道還殺不得兩個副總兵嗎?”
王承恩知道皇上正在氣頭上,耐心道:“陛下,賀人龍、艾萬年該殺,但現在卻不是殺他們的時候。賀人龍勇猛,艾萬年多謀,皆是將才。況且,此二人手中各握精兵,又和流寇作戰多年,深知流寇虛實,如果現在殺了,等於反而幫了流寇一個大忙。其實內臣心裏一樣痛恨,但現在卻殺不得。非但殺不得,而且還能嘉獎他們奮力馳援鳳陽,以安其心,讓他們更加盡心盡責的為朝廷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