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勖在常平村的兵器製造坊不大,有幾個幫手,一見到焦勖進來,大多都停下了手裏的工作,恭恭敬敬的叫了一聲:“焦先生,您來了。”
隻有一對年輕夫妻樣的人,好像完全沒有看到一般,依舊在那專心致誌做著自己手頭的事。
作坊裏擺放著兩枝已經做好的火槍和幾枝半成品,而在一角,甚至還有一門火炮模型。
老天,焦勖居然開始在這弄火炮了?
焦勖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可惜這裏的地方太小,材料、人手都不足,不然我若能製出一門炮來,或者還能多為常平村爭取一些時間。”
天才,天才。丁雲毅心中無限感慨。
自己到處去聘請火器專家,卻沒有想到在這小小的常平村裏居然還隱藏著這麼一個大明自己的真正專家。
丁雲毅忽然問道:“先生設想中的火器該當如何?”
“製器、用器要勝敵一籌,或以大勝小,或以長勝短,或以多勝寡,或以精勝粗,或以善用勝不善用。”焦勖想都不想便道:“而且,軍隊僅僅擁有先進的火器是不夠的,還必須要有賢良的將帥,胸懷取勝的韜略,治軍有方,指揮得法,對部下恩威並施,賞罰分明,使將士膽壯心齊、技精藝熟,才能使用火器戰勝敵人......”
丁雲毅越聽越是欽佩。焦勖非但是個最優秀的火器製造專家,而且他已經把火器的使用上升到了一個新的程度。
這種理念,絕非其他人可以比擬。
在後世,許多人認為有了精良的武器便能夠天下無敵,便能夠迅速武裝起一支強大的軍隊,但那樣的強大,不過是表麵化的而已。
再精良的武器,也不過是“器”而已,使用“器”的,還是人!
如果一個指揮著裝備最先進武器軍隊的將領,卻對自己用的武器並不精通,那麼麵臨他的依然是失敗而已。
這個道理對丁雲毅來說並不希奇,但這個時代的焦勖卻已經那麼早便懂得了這麼道理,便實在是難能可貴的了。
焦勖又繼續道:“在戰場上來水,使用火器必須掌握時機和敵我雙方的距離,如敵人遠在火炮射程之外就發彈射擊,則會發生空射甚至當敵人接近而炮彈已射完的後果。因此,火炮不能輕放,須在有效射程內發射,即能遠射三四百步的火炮,要在敵接近至五六十步時再放;能射百步的火器,待敵接近至二三十步時再放,這樣才能充分殺敵......”
丁雲毅聽了頻頻點頭,焦勖說的神采飛揚,完全沉浸到了自己的理論之中:“火器威力雖大,但不能專恃,而要與各種兵器搭配使用,做到長短兵器遠近相救,彼此相衛,擊法與衛法兼資以用,這樣才能克敵製勝,在戰場上發揮出最大的威力來......”
長短兵器遠近相救,這便是丁雲毅當初在台灣時候,和史偉德探討的火器使用之法了。
泰西人認為,火槍兵必須和長槍兵配合使用,才能充分保護火槍兵,充分發揮火槍作用,而從來沒有和泰西軍隊接觸過的焦勖,卻已經敏銳的意識到了這一點。
現在的丁雲毅所考慮的,已經並不是焦勖究竟有多大的才能了,而是如何把焦勖平安的從常平村弄出去。
外麵以洪調元為首的錦衣衛,接到的是屠村的命令,以錦衣衛的作派來說,絕對會不折不扣的執行命令。
洪調元是個盡忠職守的人,既然屠村,就絕對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人。自己雖然是武烈伯,但卻指揮不動錦衣衛,而且強來,也必定會被崇禎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可惜自己的虎賁衛將士不在這裏,要不然一定會有辦法。
“先生以為如何?”
焦勖的話打斷了丁雲毅的思路,丁雲毅笑了一下道:“先生之才,聞所未聞,可惜的是,眼下常平村卻被團團包圍,先生便是有經天緯地的才能,一旦被錦衣衛衝進了村子,恐怕將來也沒有地方施展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