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大軍進攻,皇太極也親自指揮著部隊向遼東發起攻擊。
皇太極率大軍趕到了義州城,隨行的有多鐸、豪格、阿巴泰、杜度及三院的大學士等人。皇太極與範文程並轡而行,一路上,見昔日的荒草連天已拓成良田,大地裏已長出了玉米、高粱、穀子等青苗,一排排新蓋的房屋上炊煙嫋嫋,不時還能聽到雞鴨鵝狗的叫聲。他揚鞭指著那些屯舍:“鄭親王倒是當日子過了。”
範文程頓生感慨:“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民。待我大清一統海內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之時,臣便歸隱山林,去過這種春耕、夏耘、秋收、冬藏的太平日子。”
皇太極笑道:“文程先生喲,你也就是想想罷了,將來真的入主中原了,也不可能馬放南山刀槍入庫啊。天下打了下來,如何坐得穩,還是一篇大文章。今年,索倫部的博穆博果爾就沒有來朝,劄薩克汗派來個喇嘛致意,也沒獻九白之貢,中原的臣子們如張銓和張春者還有多少?每每想到這些,朕便常常有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之感呐。”
範文程皺了一下眉頭:“皇上能居安思危,慎終如始,真一代明君也。”
“一代明君朕不敢當,朕隻求能將先帝留下的攤子守住就不錯了。”皇太極也有幾分得意,卻故作謙遜地道。
“何止是守住?皇上已將先帝之業發揚光大成泱泱大國,隻待入主中原了。”
範文程對皇太極有著特殊的感情,快三十年了,君臣二人相處得十分融洽。皇太極和範文程在一起的時間要比與皇後哲哲在一起的時間多好幾倍。範文程對皇太極從心底裏景仰,知遇之恩,敬君之情,化作了鞠躬盡瘁的報效之行,他為有生之年能遇上一位一代明君而感到無比幸運:“皇上,古往今來,有多少人懷才不遇,最終皆老死林泉,文程卻能得遇明主,隨王伴駕,聆聽聖訓,並蒙皇上無比信任,此生足矣。”
皇太極心頭也是一熱,他聽得出來,範文程不是在奉承,而是在說心裏話:“正因為有你我二人的君臣際遇,才能有大清國今天。”
“皇上,千萬不能這麼說,臣隻是盡了些綿薄而已。”
“這些話還是留給後人說吧,嗬,看,濟爾哈朗他們來了。”
在濟爾哈朗的行轅,皇太極等人正品嚐著屯田的收獲韭菜炒雞蛋,小白菜燉豬肉。
皇太極饒有興致:“上秋要是能收上個百八十萬石的,就解決大問題了。”
豪格因有功已恢複了肅親王之職,並重新兼管戶部,他在一旁讚道:“這樣一來,既省了運輸之資,又免去許多勞役之苦,一舉多得也。”
皇太極搖頭道:“明軍則不然,他們還得運,這麼打下去,不用多久,拖也把明國的財政拖垮了。祖承政屯田的建議,實是斷臂之良策。”
阿巴泰夾了一口韭菜炒雞蛋:“好味道!怪了,在盛京城怎麼就吃不出這個香勁來呢?”
濟爾哈朗笑道:“那我就天天給饒餘貝勒吃韭菜炒雞蛋。”
多鐸也在一邊說道:“那還不把七哥吃成個雞蛋了。”
眾人哈哈大笑。
皇太極忽然問道:“鄭親王,那些從關內來的百姓情緒如何?”
“還好,有飯吃,有衣穿,都很穩定,個別人總是有的。”
皇太極點了點頭:“說是軍屯,其實主要還要靠他們。所以不能太苦了他們,不能餓死人,不能累死人,更不能打死人。絕不可離散他們的家室,沒女人的要想辦法給他們配個女人,有了家室,就能紮下根了。”
濟爾哈朗奏道:“皇上,從開春以來,就不斷有關內流民逃過來,臣也都安置了,不知當否?”
皇太極眉頭微蹙:“他們怎麼逃過來的?”
“臣問過了,是從關內永平府那邊的馬蘭莊一帶,大多是直隸人。”
“這是冒著生命危險的逃亡啊,大概在老家實在活不下去了。既然來了,當然要安置,但要嚴格控製他們的交往,一律不許外出,特殊情況要出屯的,要有路條,沒路條的一經發現,按明探子論處,千萬不能讓明人的間諜混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