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請賢(1 / 3)

說到這,聲音一下抬高起來:

“天下萬民都是****君王的私產,因而臣的職位是君王任命的,責任也是君王指定的,臣所管理的一切都是君主私人的,理所當然要處處聽命於君主,那麼道學家們一貫高掛在嘴邊的‘君憂臣辱、君辱臣死’也就不奇怪了,在這些種種束縛下的臣隻能把大部分精力都耗在如何揣摩上意、如何升官發財上去了,不到天下紛亂得已快要危害到他們自身利益的時候,他們是不會甘願為百姓做事的。”

丁雲毅連聲稱是:“我聽說南雷先生還建議恢複宰相製度?”

“是,我在許多場合都曾經說起過。”黃宗羲絲毫沒有否認:“限製君權的最關鍵的一步就是設置宰相。有明之無善政,自皇帝罷丞相始也。古者君之待臣,臣拜,君必答拜,彼此是平等的。秦漢以後廢而不講。然丞相進,天子禦座,在輿為下,還多少保持著主客的關係。現在罷除了宰相,就再沒有人能與天子匹敵了。這樣,天子就更加高高在上,更加奴視臣僚,更加專斷獨行,為所欲為。其次,按照封法製度, 天子傳子,但天子之子不皆賢;在這種情況下,幸賴宰相傳賢而不傳子,足相補救。可是在罷除宰相之後,天子之子一不賢,更無與為賢者矣。這樣,勢必會給國家和百姓帶來無窮的災難......”

他越說越是興奮:“再次,廢除宰相後設立的內閣大學士,其職責隻是備顧問以及根據皇帝的意旨批答章奏,內閣沒有僚屬,沒有力事機構,其事權很輕,根本不能與昔日的宰相相提並論,內閣既無實權,而天子又不能或不願處理政事,於是就依靠一群凶殘的宮奴來進行統治,這就出現了明代為害至深且巨的宦官專權。”

“那依先生之意該當如何?”丁雲毅淡淡地道。

黃宗羲早已胸有成竹:“當設宰相一人,參加政事若幹人,每日與其他大臣一起,在便殿與天子共同議政。章奏由天子批答,天子不能盡,則宰相批之,下六部施行。更不用呈之禦前,轉發閣中票擬;閣中又繳之禦前而後下該衙門如故事往返,使大權自宮奴出也。此外,宰相設政事堂,下分若幹房,分管天下庶務;凡事無不得達。設立宰相,是一種限製君權過分膨脹的有效措施。但它並不是責任內閣製。因為皇帝仍然大權在握,仍然是名符其實的國家首腦。”

這點丁雲毅倒並不是太讚成的。

明朝的內閣製其實是非常先進的。雖然表麵上廢去宰相,君主獨斷專行更加厲害,實際上發展的結果卻是,君主行使權力時在製度上受到的限製比過去更大,想要獨斷專行的困難更多了。

當然,在實際執行中這些製度總要受到各種因素的影響而發生錯誤,這就不是製度本身的過失了。

但丁雲毅心裏雖然這麼想,卻並沒有在黃宗羲的麵前說出來。

黃宗羲卻接著說道:“還有一個便是學校的問題。要使學校成為輿論、議政的場所,是限製君權的又一措施。設立學校,不僅是為了養士,更不是為了科舉,而是必使治天下之具皆出於學校,而後設學校之意始備。具體而言,就是一方麵要形成良好的風尚,使朝廷之上,閭閻之細,漸摩濡染,莫不有詩書寬之氣。另一方麵,則形成強大的輿論力量設法左右政局。隻有這樣,才能使盜賊奸邪,懾心於正氣霜雪之下,君安而國可保也。太學的祭酒,應擇當世大儒充當,其地位應與宰相相等,每年的初一,天子與宰相、六卿、諫議等都得前往太學。”祭酒南麵講學,天子亦就弟子之列。政有缺失,祭酒直言無諱。郡縣的學官,也由名儒主之。每月的初一、十五,大會一邑之縉紳、士子;郡縣官亦須前往聽學官講學,而且執弟子之禮。”

丁雲毅微微點頭,黃宗羲的這一設想,雖然在現在是不可能實現的,然而卻是難能可貴的。君主立憲方案,在黃宗羲這裏已經有了最初的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