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茫茫的將地平線連接起來,就連眼前的景物也都模糊了,眼睛裏再看不到其他顏色,隻剩下一片空白。
雪中出現一個小小的身影,圓溜溜的眼睛,粉嫩的小臉,一雙小手凍的通紅,卻倔強的一捧捧的挖著雪,然後一點點推起來。安靜的世界,就像隻剩下她一個人一般,隻有她輕輕的喘息聲和學落在地上的聲音。
終於,孩子堆起兩個大大的雪人,麵對著麵站著,她踮起腳尖將手中紅色的朱砂點在雪人的臉上做成眼睛,再用手為雪人畫上微笑的嘴巴,然後滿足的躋身鑽進兩個雪人之間的空隙裏,閉上眼睛。她圓圓的小臉上揚起一個笑容,雙手放在胸前,自言自語道:“娘親,爹爹,你們抱抱我吧,抱抱曦兒,曦兒很乖,有乖乖聽爹爹的話哦。”她自言自語著笑的嘴角揚起兩個甜甜的酒窩,臉上卻是一片落寞。
“你在幹什麼?”一聲厲喝從白色的盡頭傳來,聲音如雷,震的洋洋灑灑的雪花都抖了幾抖。
剛剛還一臉幸福的孩子身子猛的一顫,向那聲音的來處去看,一張小臉霎時比雪還要蒼白上幾分,滿臉的畏懼之色,不由得退了幾步。
從雪中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劍眉星目,留一把青須。中年男子居高臨下的盯著躋身在雪人之間的孩子蒼白的臉頰,滿眼的嫌惡,冷冷地道:“我不是叫你好好養著身子,今日未時便要為你換心,你卻在這荒山野嶺玩雪,倘若寒氣入體,我那些千年人參靈芝還不若一早就喂狗吃吧!”
孩子呆呆地看著男人,圓圓的眼眸中失去了方才堆雪人時的光彩,像是兩顆鑲嵌在眼中的木珠,聽得男人嗬斥卻轉也不見的轉一下,隻是臉色白的更甚,怯喏道:“爹……爹,我沒……”我沒玩,我隻是很想娘親,很想爹爹像其他孩子的爹爹一樣抱抱我,親親我的臉。後麵的話,她沒敢說出口,因為男人的臉,冷的像這滿天的冰霜,叫她說不出口。
男人看也不看她,寬大的袖擺一揮,孩子費了一個多時辰堆起的雪人,轟然碎裂,在孩子的身邊揚起一片雪霧。
孩子安靜地站著,眼睛裏全是雪人的碎片,她呆呆地咬著下唇,一雙小手攏在袖中,在男人看不見的地方,抖的不能自已。
“還不跟我回去!我等這一天等了多少個日夜,廢了多少天珍地寶才將你的身子養的這般完好,若是功虧一簣……”他冷冷哼一聲,結果不言而喻。
會怎麼樣呢?他會殺了她,然後他的手一定抖都不會抖一下,一定也不曾會流露出一點點悲傷的表情,他從來都是無情的,除了……那個人。
曦兒安靜的跟上,像一隻被牽了線的木偶娃娃,一步一個腳印跟上。她的身後,破碎的雪人躺在地上,歪著的腦袋上一雙血紅的眼睛緩緩融化,如同兩行猙獰的血淚。
未時。
銀色的盤子上雕鏤著精致的花紋,盤中平端一碗清水,旁邊放著一個黑色的小盒子,黑漆漆的,上麵刻著繁雜的封印。那封印也不知道是什麼字,一筆一劃都透出了叫人驚懼的威壓。
曦兒將臉仰的高高的,仰視著男人,木木的樣子,忽然低低地問:“爹爹,你可曾愛過我娘親?可曾有一點點對曦兒不舍?”隻是那眼眸之中閃爍著一點希冀的光芒。
男人點在木盒上的手指一頓,轉臉看向自己向來呆木的女兒,見她臉上仍舊是那般人偶一般的表情,心中升起幾分厭惡:“當年若不是為了家族聯姻對玄武一族有利,你當我會多看她一眼?至於你,你不是早就知道你為何存在了嗎?”說到這裏,他冷漠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笑容,眼睛盯著曦兒,卻又像是透過她看另外一個人,麵上甚至有幾分癡狂。
孩子的眸子黯下去,不是先前的呆滯,也不是麻木,而是絕望,她的眼睛失去了焦距,連看到的東西無法在她的眼眸中形成倒影。她呆呆地低著頭,像是失去了牽扯的木偶。
傻曦兒,你還在……奢求什麼呢?
指尖點在木盒上,男人的嘴裏低低地念著咒,隻見黑漆漆的木盒上雕刻的封印忽然動了起來,如同一條掙脫了枷鎖的怒龍,扭曲著在木盒上遊走,忽然衝天而起,散發出一陣刺眼的金光,然後散開。
木盒被輕輕掀起,從裏麵猛噴湧出一股精光,霎時間將整個房間照的亮如白晝,香氣直衝雲霄,男子先是一愣,繼而雙手閃電般伸進木盒中將木盒中的東西抓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