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之季,天色沉沉的,細雨紛飛,輕風吹動樹葉,卻沒有帶起一絲涼意,反而卷起一陣熱氣。
一陣陣哀歎之聲籠罩著簡樸的村子,這是東塘村,一個離鎮集頗遠的村莊。
村子裏的人本來安居一隅,日子簡單也算如意,隻是這裏近來發生了瘟疫,人們一下子陷入了絕境之中。
此時村子邊緣的一間房子前,十數人排著隊站在那裏。
隻見那房子門前擺放著一個大水缸,水缸中盛放的不是清水,而是褐色的藥水。
一個光著膀子的的壯年人打了一瓢藥水,裝入罐子裏,而後急步往自己家裏去。
門前之人一個接著一個上前拿起瓢子取藥水,隊列後邊,一個約十七歲的少年一直望著前麵,他眼中顯出焦急之色。
這少年叫洪真,他本是個孤兒,被村中之人收為義子,他一直很勤快,早晚忙著家裏的活。
誰知天不讓人如意,居鬧起了瘟疫,村子的人都不能幸免,如今依然忙碌的人也是病得不清,也不過硬撐而已。
村裏有一位先生,他經常教村中的孩童習字,他也懂一點草藥,於是做了這一水缸的藥湯,以救濟村中之人。
其實這藥湯救治不了瘟疫,隻是緩解人們的痛苦而已,但也好過沒有了。
洪真卻是沒有被染上瘟疫,他長這麼大就沒生過病,村中的人也弄不清楚其中原故,他雖無病,但家中老父卻病得不輕了,所以他心中非常急迫。
片刻之後,洪真帶著一罐藥水趕回家中。
簡陋的木床上躺著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人,他的看起來已經五十多歲,在病痛的折磨之下,身子顯得很削弱。
洪真走到床前喚道:“爹,吃藥了。”
“唉”
老人應了一聲,歎道:“我看來是不行了,這天災是不讓人活啊。”
洪真扶起老人道:“爹,別擔心,我早上到廟裏給你祈福了。大家都在想法子,您一定要挺過去。”
老人喝下一碗藥,而後繼續道:“真兒,你雖然身子強健,但也要留心著點,若是感到不對,立即離開,不用管我。我都活了這麼多年頭了,我還不知道嗎?瘟疫所過,那是人畜皆亡啊。”
洪真眼中露出堅毅之色,道:“爹,你不用替我擔心,我再想想法子。”
次日清晨,洪真再繼續去廟裏為老父祈福。
東塘村右邊不遠之地有一座土地廟,那是村裏的人修建的,過年之時或是有什麼難處,人們都會去廟裏祈福,雖然也不一定靈驗,但人們已經習慣這樣做。
數日後,洪真悲痛的送老父入土,藥湯救不了疫病,土地神也救不了東塘村。
村中白紙紛飛,不斷有人死去。
洪真為老父守孝七日,而後他無聲無息的離開了東塘村。
這數日他已經考慮好去處,他不懂手藝,他雖然識字,卻沒有才學,縱然辛苦一輩子,他也不過庸碌度過百年,他一直與老父相為命,如今老父去了,他心中一片淡然。
他不想去謀什麼活計,他拋開了老父叮囑的成家重任,他不願再麵對親人的生老病死!他決定去求索神仙之道!
相傳深山大澤之中有神仙存在,而且聽聞城池村鎮之中也出現過神仙的足跡。
雖然人們說深山大澤之中也有妖魔存在,但洪真依然決定進入山中探尋神仙。
洪真背著一個籮筐,帶上柴刀,他一步步向西邊行去。
隨著一日日過,他初時還會遇到一些村落,漸漸的他開始遠離人煙之地,他風餐露宿,穿過峽穀,越過山嶺。
這一日,在半山腰上,洪真找到了一處山岩凹陷之地,他覺得此處勉強可以擋風遮雨,於是便停留在此,決定在這裏過夜。
黃昏之時,天色開始變得朦朧不清,洪真找來一些枯樹枝,生起一堆火,他拿出日間挖到的山薯,放入火中燒烤。
片刻之後,一陣香氣彌漫開來。
洪用從火中取出山薯,正要拿起來吃,卻在這時瞥見三丈之外有一隻大白虎。
這白虎身如小黃牛,看起來已經成年許久,它小心的朝這邊爬行數步,而後一聲大吼:“嗷嗚”
白虎猛然向前撲來,轉眼就竄到洪真身邊,然而這在這一刻它又突兀的止住身形,眼睛轉動著打量洪真。
洪真卻是不懼,他嗬嗬一笑,出言道:“大白虎,你也喜歡這烤山薯?”
白虎發出一聲低吼:“嗷嗚”
洪真把兩個山薯推過去,笑道:“我分給你兩個山薯,好吧?”
白虎張嘴咬住山薯,一下一個的吃完了,這時洪真伸手撫摸白虎粗大的脖頸,說道:“大白虎,你知道神仙在哪裏嗎?”
這等情形若是讓村落中的人見到,定會驚心異常,但此時的白虎卻仿佛沒有了凶性,隻是搖晃著尾巴低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