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疼,眼睛睜不開,身體動不了,渾身上下隻有疼啊……
我是誰?我在哪?陳柳?不,不是他了。
一陣陣似是被車輪軋過的極致痛感席卷西卡利全身,但他醒不過來,隻能被動接受。直到腰上的傷口已經疼到麻木,不再往外滲血時,西卡利的眼睛才緩緩睜開。
陳柳剛剛來到這具身體,還很不適應,腦袋裏除了知道自己叫西卡利外,完全沒有這具身體其他的記憶。
西卡利捂著腰後的傷口,掙紮著從隻鋪了一層薄草的石床上爬了起來。因為剛受過傷,傷口又隻是草草包紮,並沒有得到有效地處理,包傷的麻布已經和傷口的血肉連在了一起。
這傷口切麵不齊,刺破皮肉的距離也短了一截,有些寬大,不像是尋常刀劍所傷。難道是重型器械所傷嗎?
很快,這種猜想就被否定了。
石頭床下雜物淩亂,一根足有一人半高的漆黑竹竿被折斷在一灘血跡中。竹竿樸實無華,沒有什麼浮誇的紋路,表層坑窪不平,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圈細窄的竹節,像是用來撐船的竹竿。
被折斷處的木尖濕漉異常,似是染了鮮血,但因為時間太久,血液的顏色已經和竹竿混為一體,不仔細看還看不出什麼不妥之處。
應該是這截斷竹竿,什麼人下手這麼狠,竹竿子都扳斷了往別人肉裏捅?多大仇多大怨啊!
西利卡捂著傷口四周,無語的抬頭環視了一周這裏的環境,簡直是糟糕得令人詫異。
屋內破舊的地板早就看不出原本的顏色,隨處可見的是大小不一的漏洞,一低頭,就能看到樓下的情形。生活用品什麼的更不用說,被磕到看不出形狀的銅壺是這裏唯一能勉強能稱之為用品的東西。
各個季節要穿的衣服被被洋洋灑灑的揚在屋裏的各個角落,地上、床上、窗台上……
供電係統是最老舊的晶石供電,往托槽內放上一顆晶石,才會緩緩亮起僅供看清書籍的微弱燈光。不過看托槽內的積灰程度,這間屋子怕是很久都沒用過電了。
西利卡踉蹌的走出房門,扶著吱吱作響的樓梯艱難的走到院子裏。
比起破爛的房間,院子裏的東西明顯多了不少,水盆,水桶,井,還有一些洗幹淨的細線。這裏的每一樣東西都是實打實地為了生活,沒有一點多餘的日常情趣,可見這個家庭的經濟條件並不富裕。
西利卡拿起水瓢,衝洗起了傷口。傷口是必須要清理幹淨的,在沒有藥物的家裏,讓傷口發炎必定不會有好結果。他忍著重新處理傷口的巨疼,頭上青筋暴起,修長的雙手握成一團,終於,皮肉和肮髒的麻布分離開來。
西利卡隨手拿過院子裏曬得紗布,包裹住二次撕裂的傷口,還不等鬆口氣,那由一層木板構成的房門便被狠狠踹開。
隻見兩個膀大腰圓的青年壯漢推著一輛用木板做成的獨輪小推車,哼哧哼哧的進了院子。
布吉村位於山地,群山環繞,山路更是一層一層疊壓環繞,從山腳的屋子到山頂的屋子,不知道要繞上多少圈,往往要走上大半個時辰的路。饒是這種漢子,走上來一回也要被累得夠嗆。
“哈,呸,老子再也不幹這種差事了”壯漢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把手裏的獨輪車隨意一甩,拍了拍手,往樹蔭下跑去。
就在獨輪車歪倒得一瞬間,車上的東西一股腦的掉了下來。
斷臂、斷腿,不知道是哪的皮肉塊,還有人體的各個器官,有的是被撕咬開來,有的是被大型魔獸撕裂,有的是被踩踏斷開……血肉模糊,如同肉泥。
就是這麼些東西,直挺挺地掉到了幹淨的土地上,本來凝固暗紅的血液被外力一震,又從車身裏麵流出了一絲殷紅的血液。
西利卡看著眼前的場景,心裏不由得惡心,再怎麼說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的場麵。
被壯漢推進來的這輛推車已經被血染的都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了,一層層血液包裹在木車上,像是被吐出來的泡泡糖。這輛車子,稱之為推屍車更為合理。
見西利卡像是傻掉一樣瞪著眼前的場景不敢說話,整個人也如同木頭樁子僵在原地,坐在樹蔭下的壯漢啐了一口吐沫,還沒有休息過來,就趕忙拍著褲子,逃也似的往門口走去,邊走還邊自言自語的道:
“艸,老巫婆子家沒個正常人……”
什麼叫沒個正常人?看到這種場麵一時半會反應不過來難道不正常嗎?推著一堆屍體放到別人家裏才叫不正常吧?西利卡對壯漢的反應嗤之以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