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堅定(3)(3 / 3)

我著實找不到能夠形容大美青海湖的詞語,我為其深深地著迷,盡管一路走過太多美麗的地方,可它依舊讓我再一次震撼。我放下背包,全身心地投入它的懷抱,試著去感受它那波濤變換的心跳。此時已將所有時間、視覺、靈魂以及整個人都赤裸裸地呈現給它,生怕會有外人來打攪我,就連拍照的時間我也不願意騰出,哪怕是一秒。

可我終究還是得走,它是大自然給全人類的禮物,我始終不能獨自擁有它。

美麗的青海湖,它就如同情人的眼淚一般,光是站在它的麵前就已經讓自己內心軟化。可我就是不明白,為什麼人類總是愛去毀壞這些美好的禮物,我甚至開始擔心不久後的它會不會如同國內其他地方一樣,變得汙濁不堪。這不光是對一個地方的殘忍,更是對人類,對自己的醜陋最赤裸裸的體現。我做不到去改變別人的行為,但是,我可以做好自己。

我來了,除了腳印,什麼都沒留下。我走了,除了臨走前那幾張少得可憐的照片以外,什麼都沒帶走。

帶著情人分離般的戀戀不舍,我回到了西寧。

臨走前的頭一晚,我清算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財物,總共還剩一百六十多塊錢。這錢讓我感覺不踏實,甚至認為身上有了它便會少去很多最純粹的快樂。我覺得自己跟美國四五十年代著名作家傑克·凱魯亞克的性格很像,很多時候,我都認為,在沒有錢的時候反而能讓自己找到更多的激情和快感。

當晚,我招呼上那幾個新認識的朋友,約他們一塊兒喝酒。當他們得知我是花掉身上所有錢來買酒菜的時候,都紛紛勸我不要這麼做,但我態度堅決,他們也隻能認可了。當天晚上,我們在青旅大堂放肆地喝酒聊天,酣暢淋漓,直到淩晨旁邊的居民過來投訴,要求我們降低噪音之後,大家才心有不甘地散席離開。

次日一大早,朋友就來扯我的被子叫我起床,嘴上說著怕我起得太晚趕不上路,其實我心裏很清楚,他們是想送我一段。收拾好行李之後,我向朋友拿了一元錢,目的是乘坐公交車出城,然後將他們全部打發了回去。

我很討厭送人和被人送,自己本身就屬於比較感性的動物,當麵對離別的時候,總怕自己的感情壓抑不住,所以很早就養成了不送人的習慣。就像梁實秋在《送行》這篇文章裏寫的那樣:你走,我不送你。你來,無論多大風,多大雨,我都去接你。

在城外往蘭州方向去的高速路上,我駕輕就熟地搭上了一輛私家車。上車後司機跟我聊的話也不多,我隻有主動和他搭訕拉家常。中途他打了幾個哈欠,我並沒在意,兩人就這樣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

“你這樣出來走了多久了?”

砰......

一聲巨響,頭腦瞬間完全空白。

短暫喪失了幾秒的意識之後,我清醒過來,是車禍。我的第一反應就是我確定我還活著。

為了讓自己更加清醒一些,我使勁晃了晃腦袋,粗略地觀察了一下自己全身,除了臉部喪失知覺外,其他“零件”都還完好無損。

再看看四周,車底流著一種不知名液體。不知道是不是電影看多了,“爆炸”這個詞首先撞進了我的腦海。但當時我確實是慌了,甚至開始恐懼。

“趕緊下車,快!”我幾乎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喊道。

司機已經完全愣在了駕駛位,兩眼無神,仿佛整個靈魂都已經離開了身體,無論我怎樣叫喊,他都無動於衷。

我下車後立馬跑到駕駛位方向,打開車門,敲打了幾下司機,他依舊沒有回過神來。我拚盡全力,拉他下車後就開始跑。

等我們兩人跑到了我自認為安全的地點後,我才重新掃視了一下現場。另外一輛車裏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死了?”我已經不敢往下去想。

心跳比平時快了至少三倍,本來稍微平靜了一點兒的心又開始焦躁不安起來。那種麵對死亡的恐懼,比我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我又一次跑回了事故現場,這一次,是跑到另外一輛車的前麵。

司機是個女的,三十來歲,她一隻手捂著胸口,麵色白得嚇人,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當我走到她麵前打開車門後,她開口了。

“水,給我水。”那一幕,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她伸出左手,似乎想要抓住某樣東西,可什麼也抓不到。那是一種求助,一種在死亡麵前的最後呼救,甚至很有可能那種感覺比死亡更讓人害怕和難受。

我被眼前的這一幕嚇得不知所措,等緩過神來,我趕緊在她車內瘋狂地翻騰尋找。我要找到水,那是我唯一的念頭,整個人甚至已進入了癲狂的狀態,眼前所有與水無關的東西統統被我扔了出去。此時,我隻想找到水。

在後座翻出水後,我顫抖著手打開瓶蓋,遞到她麵前。她和我一樣,雙手在發抖,喝水的時候,甚至連臉部也在抽搐。

喝完水後,她將整個頭撞在了方向盤上,是的,那是用撞的。當意識已經完全模糊的時候,你是感覺不到疼痛的。等她緩過了神,我拉她下了車,扶她到了另外一個安全地點。一停下來她便開始嘔吐,我拍打著她的肩膀,希望她可以恢複狀態。中途,她詢問了我是否有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