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總是斷斷續續的,當一陣暴雨把全身都澆得通透時,天空總是在不經意間閃出一絲曙光,偶爾還會露出一點兒太陽。而每一次身上要幹了的時候,暴雨又不經意間潑我一身,如此反複了一整天。估計也是因為今天懶散的原因,昨日騎行了整整140公裏也沒爆胎的車子,今天已連續爆了三次。這讓我很是無語,並且堅信這一天是不太順利的一天,是晦氣的一天。
騎行的路上,我經常在路麵上看到一些紅色的斑點,當時不知情的我一直在猜想那是否是當地一種不知名的動物或者植物留下的,當時也沒深究。可是,當我經過一個小鎮的時候,那時是下午一點多,小鎮依舊是人潮湧動,我奇怪的是這裏的人們為什麼牙齒都是黑的,而且黑得出奇,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那種暗黑色就連抽煙抽上幾十年估計也達不到那種效果。而且一路走過來,我經常看到路邊有賣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綠色小果子,一個大塑料罐裏裝著很多,攤主們用小刀將它切成兩半。此外,他們還用小樹葉裹著一些白色的東西,和對半切的果實放在一塊兒,那東西像奶油。而且這樣的攤位是一個挨一個,行業競爭可是大了去了。無知的我,對這種未知的東西又下不了不恥下問的決心,所以從頭到尾一直不知道它究竟是啥。當走出那個小鎮後,在一個人少的地方,我實在忍不住好奇,走近了一個攤位,心想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一定要問個究竟,並買來嚐嚐,反正那東西肯定不貴,太貴的話大不了不買就是。那個攤主是個老婆婆,她滿嘴黑牙,邊忙活著切果實,嘴裏邊也忙活著嚼東西。
“你好,太婆,這是什麼東西啊?貴不貴啊?”說實話,問這句話的時候我是抱著忐忑的心情,害怕她給出一個天價,讓我承受不起。
“你是外地來的吧?這個是檳榔,不貴,一塊錢一個。”
當她說完之後,我立馬想找個地縫鑽進去,當時就想咆哮一頓,這玩意兒就是檳榔?隨處都可聽到的檳榔?新鮮的就長成這模樣?關鍵是我還把它視為神物一般,以為那是隻有在海南這塊神秘的地方才會有的東西。蒼天啊,快來救救無知的我吧。這樣的打擊讓我有一種不想活下去的衝動。而我之前的種種疑問,伴隨著“檳榔”二字全部都解開了。路麵上的紅色斑點是吐的檳榔水,當地人牙齒黑是嚼檳榔造成的,像奶油的那玩意兒其實是石灰。這簡直讓我有一種雲開霧散的感覺,頓時覺得自己像是從火星上來的一樣。地球上的東西,我們火星人不懂!
我的無知又一次刷新了人類的極限。
在這樣斷斷續續的大雨中,在走走停停的步伐中,在離下個目的地還有20公裏的地方,天已經快黑了。
我心裏很清楚,今天必須到達下一個城市——萬寧,否則這麼大的暴雨和狂風對我而言將是更嚴重的懲罰。於是,我收起了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開始全速往目的地騎。那是漫長的20公裏。天慢慢地暗了下來,烏雲像一塊巨大的雨傘將我頭頂所能看見的地方全部掩蓋。隨著一聲雷鳴,雨水頃刻間便如洪水一般襲來。我從來沒見過那麼大的雨,那天的我才真正知道什麼是瓢潑大雨。我拚命地騎行,雨水的拍打讓我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道路已經開始變成一條小河流,視覺裏能看到的最多的東西就是水,空中是水,路麵是水,連身上的雨水也是如溪水般直直地流淌下去。“我一定要在天黑之前到達目的地,否則天一黑,那對我將是非常危險的。”那時候,這是我唯一的信念,腦子裏想的全是拚命讓輪子的轉速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看著身邊一個又一個倒退的界碑,我總是在給自己加油鼓勁,隻有15公裏就到了,加油!隻有14公裏就到了,加油……
車輪壓過積水,蹚過“河流”,在一路跌跌撞撞地飛奔下,我終於到達了萬寧。當我走進城市時,路燈已全部亮起,街道也被雨水給淹沒了,路麵積水大多數都深達膝蓋,下水通道在不停地工作著,有的地方下水道蓋子已被拿開,以增大排水量,可以明顯地看到蓋口上旋起的一個又一個漩渦。路上沒有一個行人,甚至連車都少得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