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一線天,浮雲塗火間。
海浪聲此起彼伏,淹沒了少女悸動的哭嚎。
江燁僅剩的左手,輕拍著凰冷鳶的螓首,他迎著初升的朝陽,麵向波濤洶湧的大海,感慨萬千。
“朝陽冉冉升起,帝女披荊斬棘。”
“屬於陛下的黎明,富有生機,多麼美麗。”
江燁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他已油盡燈枯,能撐到現在,簡直奇跡!
他懷抱女帝,刺破了黎明。
如今迎來的生機,才最妖冶美麗。
江燁在亂軍之中且戰且退,與數十位拜相境法相真身輪番交手,漸落下風。
箭雨襲來,他身中數百道封魔靈箭,又中了數百道斧鉞砍傷,渾身上下已無完膚,盡成血影之人!
跳入森羅河前,江燁將僅剩的靈氣光暈遞給了凰冷鳶,已然強弩之末。
渡口前,他不懼雄兵百萬,談笑間,躍入森羅之河,在漫天的箭雨中,又中了數十道封魔靈箭,意識一暗,隨波逐流,奄奄一息。
若不是聽到了凰冷鳶的哭泣聲,江燁下意識的從混沌的狀態睜開眼,燃燒了承載法相真身的神台,燃魂一線,用最後一縷金甲神光,刺死了化蛟腐蟒!
他已強弩之末,氣若遊絲。
這也是即將封侯的腐蟒敢越境殺敵,搏命吞噬的原因!
那雙陰翳的蛇瞳已看穿了一切,洞悉了江燁的底細,卻沒想到這廝毅力超凡,能忍受燃燒神台灼燒魂靈的劇痛,化作燃燒的金色流光刺穿了七寸咽喉,覺醒了稱王境的氣魄,哪怕靈力全無,卻用血肉之軀,硬撼滔天蛇口!
生死一瞬間,江燁燃燒的右臂猛然揮出,那炸裂的右拳粉碎了腐蟒的顱骨,爾後嘭然炸裂,斷臂垂首!
“你的手……”
輕撫著江燁的右臂,卻空空如也。
凰冷鳶麵色一白,眼淚暈紅了眼眶,無盡的自責縈繞心扉。
她恨這一世的自己如此軟弱無力,隻會給忠於她的江燁帶來不幸。
“一隻手抱住陛下,足夠了。”
將凰冷鳶輕輕的抱在懷中,江燁哪怕筋疲力盡,卻仍然強打精神,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腐蛇快沉沒了,在那之前,我們得盡快離開了。”
江燁抱緊凰冷鳶,將覆蓋她周身的靈氣光暈收回。
殘留的最後一縷靈氣,縈繞在丹田處破損的神台。
神台是承載法相真身的容器,神台破損,則真身難以凝聚,這拜相之境,名存實亡。
“嗯。”
凰冷鳶乖乖的抱住江燁,身前男人的氣息,讓她無比的心安,又愧疚的自責。
這一世,她最不能辜負的就是江燁了。
她知道江燁現在的狀態,知道他為了救自己,甚至燃燒了神台,明明已經具備了霸者稱王之姿,卻隻能永遠的止步於拜相境,困頓不堪!
凰冷鳶將螓首靠在江燁的懷中,顫抖的悸動。
她毀了江燁的一切,這筆賬,今生今世,都還不清。
“我們得走了。”
將凰冷鳶抱緊,江燁神台破損,已然凝聚不了靈氣,隻能用殘留的靈氣光暈踩水,在大海之上,靜靜的隨波逐流。
……
三日後。
漂流島。
是夜。
“餓了吧,吃吧。”
江燁鑽木取火,將烤好的魚遞給又冷又餓的藍發少女。
“孤不吃。”
凰冷鳶吞了吞口水,又餓又冷,卻忍住了進食的衝動,憂心忡忡的望著江燁。
“陛下,聽話。”
江燁笑了笑,將烤魚遞過去,臉色憔悴到令人不安。
“吃吧,等陛下吃完,我再去……再去捉一條。”
江燁帶著微笑的輕哄道,他打著赤膊,上身血痂無數,觸目驚心。
“一人一半。”
“孤胃口小,這些就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