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並不寂靜。
城市型夜晚的喧囂,是許多從小在城鎮長大的人所習以為常的,他們基本感受不到上個世紀作家所寫的中國現實文學中對於農村夜景的理解和想象。
灰草蛇線的小路,繁茂濃密的樹木,夜風刮起時,楊樹葉如鬼拍手的嘩嘩聲。時不時有行人的咳嗽聲從遠處傳來,褪色的春聯卷起的嘈雜聲,
就如喧囂街道的鳴笛聲。
“謝謝瑛姐,我們先走了。”陳惜年笑著說。
在易瑛提出要送他倆回家時,陳惜年兩手一擺表示不勞煩您送了,說離家不遠,兩人走路就回去了,剛好還可以消消食。
易瑛點點頭,她正準備關上車窗時,就嗅到一股淡淡沉香味撲鼻而來,十分清淡,並沒有廟裏所有的那股濃厚而又刺激神經的感覺。
“一路小心。”蘇謝橋說道。
如果說沉香味讓她的大腦神經一瞬間清醒的話,那麼風吹起男孩頭發的精神氣,讓她感慨當真養眼。
易瑛微笑點頭表示知道了,她手指輕敲方向盤,似乎在考量,過了片刻她隻是抬頭說道:“你們也是。”
看著那輛白色邁凱倫劃破夜色而去,陳惜年感慨道:“這才是真富婆啊。”說著他又回頭看著蘇謝橋,痛徹心扉地說,“我要是長你小子這樣,我就已經投入姐姐的懷抱了,你這家夥,長著一張就應該吃軟飯的臉,還偏偏要自立自強,可惜啊可惜。”
“吃軟飯當然是好事。”蘇謝橋罕見的開了個玩笑,他眉眼彎彎,“可能我哪天撞得頭破血流就老老實實找個富婆吃軟飯。”
陳惜年手伸兜裏拿出一根煙,“你小子有這覺悟真是稀罕。”
等火星亮起,陳惜年也沒見蘇謝橋阻攔他,他深深吸了一口,用力吐出,側頭看去。
蘇謝橋迎著夜風,他笑著說:“我們速去速回,說說你有什麼計劃。”
陳惜年叼著煙,一臉高深莫測地反問:“你怎麼知道我有計劃?”
“你這家夥滿腦子生孩子沒屁眼的歪點子,我不知道才怪。”蘇謝橋說。
“剛才在那個男的懷裏的女的是呂近敏?”陳惜年沒有搭他的話茬,而是反問道,“這麼說還是巧了,她居然沒認出你。”
蘇謝橋剛才沒有跟陳惜年說那個女生是呂近敏,隻是說了句“老陳,等會有事。”至於那個女生是誰自然是陳惜年推斷出來的。
陳惜年剛才看蘇謝橋神色不對,再與白天的事情一聯係,自然猜的八九不離十。
陳惜年摸了摸額頭,“我哪能知道怎麼辦,趁他們現在還沒走遠,咱倆跟上去看看,以不變應萬變嘛。”
這話應該對方說才對,蘇謝橋心想。
但兩人還是加快了腳步往那群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寸頭刀疤男名叫陳灰,二十五歲的無業遊民,父母死的早,從小跟著奶奶的長大,老太太對這個孫子可謂相當寵溺,要什麼就給什麼,如果她這個寶貝孫子要太陽,老太太估計就去研究宇宙飛船了。
這也養成了陳灰遊手好閑,好吃懶做的性格,初中畢業打死不願意上學了,也不出去打工賺錢,天天和門口幾個小混混,小流氓一起收保護費。
收保護費你以為是收那些小商小販?嘿,這不高看他們了不是。他們專收初中生和高中生的,還真讓這小子琢磨出個門路,再加上他仗著身體優勢和人多,讓初中和高中的那些混混學生都向他們靠攏了起來。
這讓陳灰也愈發肆無忌憚起來了。
乘著酒勁陳灰的手不老實地在呂近敏懷裏上下遊走起來,‘這小姑娘還挺有料。’陳灰想。
呂近敏被摸得麵色漲紅,她嗔怪地說:“陳哥,等到了酒店再說。”
“好好好。”陳灰也不是什麼急色之人,他轉過身子對著旁邊那群‘同道中人’說:“兄弟們,該散就散了吧,爺爺我要去享福了。”
在大家的嬉笑聲中,陳灰得意洋洋地推出自己的小電驢,如同古代征戰四方的將軍般跨上小電驢,用手拍了拍後座,示意呂近敏坐上。
呂近敏也不扭捏,還自然而然的摟住陳灰的腰。
陳灰意氣風發的吹了聲口哨,揚長而去。
蘇謝橋和陳惜年已經開始罵娘了,倆人緊趕慢趕終於跟上眾人了,現在居然看到陳灰帶著呂近敏走了。
電驢雖小,那也是車。兩個輪胎總比兩條腿跑的快。
“我趣你的。”陳惜年眼前一黑,“老蘇,咱還跟不跟啊……誒,老蘇你人呢?”陳惜年左右張望,沒見蘇謝橋人。
正在陳惜年茫然之時,“嘀!”一聲喇叭響在他麵前響起,隻見蘇謝橋不知道從哪搞來一輛電動車,頭盔還戴好了(友情提示,騎車要戴頭盔,不然被警察叔叔抓到罰款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