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是到揚州城的日子了,這一日大早,李媽媽和莊媽媽便齊齊到了顏溪屋中。半夢半醒間,顏溪就在李媽媽和莊媽媽的“辣手摧花”中換了四套衣服、梳了兩套發髻了。
可兩位媽媽還不滿意,可能是有點“自己孩子就是最好”的心態,對著顏溪即將上身的第五套衣服,也進行了沉重批判。顏溪也不多加阻攔,她完全明白能換裝的芭比娃娃對於女性的殺傷力,何況她這麼一個配合的真人芭比。
在不知道試了多少套之後,兩位媽媽總算選出了最滿意的一套。
顏溪走出房間,就見到了甲板上等待著的何瑉謙。何瑉謙本來百無聊賴地看著江麵上的水鳥出神,看見顏溪,眼睛忽然亮起。
隻見她身著鵝黃繡蔥綠柿蒂紋的妝花襦裙、外麵罩了一件柳綠刻絲鳳毛亮緞小襖,頭上綰著墮馬髻,戴著兩對乳白珍珠瓔珞空雕花的芙蓉珠花;項下戴著鑲珠金八寶瓔珞;腰間綴著一塊碧玉滕花玉佩。加上眉心一粒小紅痣,更加明眸皓齒、如同仙君身邊的小仙童般靈氣逼人。
顏溪微微張開手臂,揶揄道:“怎得我換一身衣服,瑉謙哥哥就不認識了。”
何瑉謙也不甘示弱道:“都說’人靠衣裝,佛靠金裝‘,張牙舞爪的小丫頭,你可把皮披好咯。”
說罷,兩人再也沒忍住,相視一笑,說不出的親近。
何府的下人低下頭暗念到:“大少爺平素裏是個溫潤如玉的好性子,可也沒見得與誰這般親近過。看來,日後對著表小姐還要再上心些。”
顏溪也不知道,何瑉謙無形中幫她立了一個威,她走到船邊,和瑉謙一同眺望江麵。
何瑉謙看了她幾眼,沒忍住開口道:“外祖父外祖母都是和善的人,最喜歡你這般聰明伶俐的小姑娘;我父親母親也都是極好的,家中兄弟姐妹也沒什麼爭強好勝的性子,你千萬別拘束了。”
他呼出一口氣,搔了搔頭,緩聲道:“不論你是何緣由來了揚州,你隻管把這裏當自己家。愚兄雖不才,但護著一個妹妹也不是什麼難事。”
顏溪轉過頭來看著他,目光盈盈,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道:“當然,祖父祖母,我爹娘,還有你其它表哥表姐也都會罩著你的。”
顏溪抿了抿嘴,轉過頭去,沒有說話,嘴角卻揚了起來,她心裏暖洋洋的,過了許久,才低聲說了一句。
“我知道。”
…….
船一靠岸,顏溪就被送進了何府來接的馬車,許是剛才說了些肉麻話,何瑉謙有些不好意思,沒跟著上馬車,而是另要了一匹馬,在馬車旁不緊不慢地跟著。
顏溪聽著馬車外熙熙攘攘的聲音,有小販的吆喝聲、馬蹄的踢踏聲、孩童打鬧嬉戲的玩鬧聲、茶樓裏說書人驚尺敲下的聲音、茶客們的叫好聲、女子身上的環佩鈴鐺聲……應有盡有,她盡情的想象著外麵是怎麼一個繁華熱鬧的人世間啊!
月餘的行船生活,給初到這個世界的她一份不真實感,就算之前見著了那麼多人,她其實還沒有完全代入,她仿佛踩著棉花般、以一個看客的姿態審視著那些出現在她身邊的人。
直至此刻,外麵這個人聲鼎沸、熙熙攘攘的世界,像把她喚醒了一般,把她從輕飄飄的棉花上拉了下來。
不知什麼時候,她眼裏蓄起了一汪清泉,在眼淚滴落的那一霎那,她向上輩子的自己,也向原來的顏溪保證:
她會好好生活,真心待人,會擁有親人、朋友,會做有意義的事,會盡力讓生命精彩,最主要的,她會好好的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