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答應過,容王爵位世襲,更要封昭容郡主,往後方家的榮耀世代永傳。”
太皇太後微微一笑,摸著皇上的頭,“皇上當真要和薑文煥在一起?”
“孫兒與他初見,已有十七,久居深宮內心如死水寒潭,唯見他時心中才升出漣漪波蕩,那時孫兒懵懂未能與先帝一爭,事到如今依然為此事悔恨不已,皇祖母,你可知見到心愛之人,被他人擁入懷中是何等滋味?”
太皇太後微微一怔,瞳色裏隱隱流露出吃驚。
“孫兒難受,甚至想將隱藏在心中對父皇的怨恨全部發泄出來,管他什麼太子之位,朕隻想要薑文煥,可忽然有一日父皇將兒臣叫到身邊,說了一句話……”
太皇太後枯槁的雙手泛著青色,冷聲道,“先帝說了什麼?”
“他說朕的一切都是你的,天下、江山、說他已經老了,隻求讓薑文煥陪他走完……”
太皇太後的手頹然放開,心中暗忖,先帝原來早都知道,而且是一清二楚。
他是怕太子與臣子苟且一事傳出去,影響朱高睿登基之路,所以才先將人奪了去,替他擔下這份汙名,也算是在保全薑文煥這個人。
她的好兒子下了好大的一盤棋,而現在這盤棋,由當今的皇上接過來繼續下。
“你們父子……”太皇太後歎了一口氣,“太像。”
朱高睿睿微微一笑,“朝中為官需黨朋勾結,薑文煥做事又太過恣意灑脫,久而久之便會如蕭遠山之流。要麼與其他官員共沉淪,要麼就徹底被排擠在外。”
太皇太後冷哼了一聲,“先帝真是有心了。”
“可先帝背棄了對孫兒的承諾,他臨終前將薑文煥封為皇後,乃至太後,就是想徹底斷絕孫兒與他關係。”
皇上目光裏是前所未有的狠厲,透過瞳孔仿佛一隻被禁錮的野獸在黑暗中嘶吼。
至今為止太皇太後都不能理解為何先帝硬是抱著晚節不保,也要將一個男人拱到皇後的位置。
那道旨意如今看來,是困住朱高睿一生的枷鎖,更是用來栓住他靈魂深處那頭嗜血野獸的桎梏。
用一個男人困住一個帝王,一個多麼絕妙的法子。
先帝所做的一切是為了幫兒子鋪平所有的路,也是為了大涼未來的路。
一個帝王怎麼能允許兒子和一個臣子在一起。
太皇太後勸說道,“既然先帝有這個想法,你為何執意還要與薑文煥子在一起,他到底憑什麼讓你違背父君的旨意?”
“孫兒從來沒有違背先帝的旨意,他說過,這天下會是朕的,這裏的一切都是朕的,自然也包括薑文煥。”
所以不管薑文煥是什麼身份、什麼人、他都要得到,但凡阻止他的人都該死。
太皇太後收起笑容,淡淡道,“好啊!皇上真是讓哀家刮目相看。”
這才是一個帝王該有的樣子,隱忍、克製又能無所不用其極的去實現內心的欲望。
他成長的太快,快到是一眨眼的功夫就讓她已經認不出來。
這樣的帝王是大涼需要的,卻不是她需要的。
方家的列祖列宗為朱家拚死拚活才熬出她這麼一個位高權重的太皇太後,餘下的人死的死,殘的殘,憑什麼隻給一個世襲的王爵,一個破爛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