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瓦房

在高樓林立的大城市,每天……從夕陽升起的那刹那……到黑夜籠罩的那一片刻,不知會有多少勾心鬥角,不知會有多少虛偽欺騙……

在瓦房遍地的鄉村,每天……從公雞報曉的那一瞬間……到家家點燈的那一時辰,不知會有多少善良淳樸,不知會有多少會心微笑……

……題記

這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

這時,沒有汽車。當然交通工具還是有的。因為這裏是漁米之鄉,所以村民們就拿小船當最重要的交通工具。站在船尾,拿起竹篙,卷起袖子,撐起小船,也別有一種滋味兒。但每天幾十裏路,也許,那就不是什麼浪漫事兒了。烈日下,一次又一次撐著竹篙;彎腰再彎腰;……

這裏,沒有學校。當然,受教育的地方還是有的:不到10平方米的白瓦房裏:一塊小黑板、幾個木板凳、一張破舊的方形桌子(其實,那根本算不上桌子,隻是村民們拿幾根木條湊和起來。再用鐵釘釘上),一個吊在屋簷上的燈泡,由於村民們舍不得開燈,久而久之,便沒有人去用了。教書的是一位隻有小學文化程度的外鄉村民。每天,那些孩子們一大早來到這裏,跟著所謂的老師念起“a(阿)o(哦)e(鵝)”,到了中午,孩子們便回家幫著幹農活。晚飯過後,孩子們來到這裏聽老師講故事。

聽爺爺說:他就在這裏長大。喝的水是河裏的水,吃的是自家種的稻子……

聽爸爸說:他小時候就在這裏玩大的。學的是遊泳,養的是自己釣的魚……

聽福子說:這裏所有的人都很隨便,自家的果子沒有了,摘鄰家幾個,也不必打招呼!大家就像一個家族的!

福子今年十歲,是個土生土長的高郵人。皮膚已經被烈日曬成了紅褐色,兩隻眼眸雖不大,但透露出樸質、誠懇的親切感。他還沒有識字,更不用提九年製義務教育了,隻是略跟著老師學了點拚音。看上去有些羞澀,如果和城裏同齡的孩子比,就顯得有些稚嫩。

記得走進村子前,遠遠地,就望見一個人影。那個人瘦瘦的,看上去,好象經不住風吹雨打似的。那就是福子,我的鄉下表弟。

福子見到我們,似乎有些怕羞。露出兩隻小虎牙傻傻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一紅。兩隻漆黑的手不知放在哪裏好。這還是我表弟福子,一點沒變。記得福子來城裏的時候,還是個小毛孩兒。當時,一見生人,就會躲在門背後……

福子一大早就等在了村莊口,他的母親派他來給我們帶路。

走進村莊,踏著崎嶇不平的小路,偶爾還會冒出幾隻狼狗。起先我有些害怕,因為這些狼狗全身烏黑,兩眼直瞪著你,還不時舔舔舌頭。我下意識地躲在了福子的身後。福子笑了笑,告訴我:“別怕,這些狗不咬人。它們怕你、怕生。我們用它來保護田地,防止有人偷莊稼!”

的確,這些狗其實很友善,決不會攻擊你。

無意間,我和福子聊起了教育:

“你們這兒有中學嗎?”

“沒有!聽爺爺說,以前我們這兒有過一個大學生,村長懇求他留下教書,但後來大學生他們一家都搬到大城市去住了!從此以後,沒有讀過中學了!姐姐,大城市真那麼好嗎?”福子認真的問。

一時間,我不知如何回答這少年的問話,“如果你是大學生,你會去大城市嗎?”

“白瓦房裏的老師說我永遠是這片土地上的人。我哪都不去,我就留這兒!”

突然間,我震了一震。“你很喜歡白瓦房的老師嗎?”

福子點了點頭:“白瓦房老師啥都懂!他經常教我們……”福子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奶奶說這叫‘哲學’”

“他還教了你什麼?”

“要愛祖國,愛家鄉,還要尊敬老人!”

……

一路上,我被福子的話語所打動。發現眼前的少年除了憨厚、善良(也許,我不該用“憨厚”這類的字眼來修飾他,因為城裏像他這樣的孩子早已被虛榮心所填滿,假使有一天城裏出現了這樣一個孩子,人們會說他“幼稚”),也有點可愛,更有點質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