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
北京下起了雨,那淅淅瀝瀝的雨聲,驚醒了睡夢中的我。我抬頭看看牆上的表,剛1點多。我不禁拉開窗簾去看那雨中的街道,去聞一聞雨的味道。正值淩晨,公路上隻有兩三輛卡車經過,軋著濕潤的柏油路,發出清脆的,不,不僅僅是清脆,而且悅耳的水聲。這不禁讓我回到了10年前,我正在英國的劍橋。那天也是個雨水朦朧的日子:
伴著主人連吼帶嚷的責備聲,我起了床,倉促的洗嗽後,又吃著千“天”一律的兩片麵包,一杯茶的早餐,耳邊還伴著淅淅瀝瀝的雨聲,卻被責備聲掩埋。
“I''''msoory.\\\"“I''''msorry.\\\"我邊吃邊道歉。這是到英國後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有時是因為洗澡時間太長,或是沒有按時去吃飯,……反正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生活瑣事。而今天的道歉是因為昨天晚上回家太晚。
一想到昨晚,不禁回想起一幕幕可笑的情景。
昨晚和衡、輝、航、川以及另外兩個女生敏和曉去了劍橋的墓地。我想你們一定很奇怪我們為什麼去那兒。就是因為在劍橋已經待了一個多星期,而劍橋也不是什麼大城市,僅僅是個小鎮而已,對於我們這些熱血青年,這此地方早已攏不住我們好動的心,我們開始追求刺激與驚險,所以選擇了墓地。
“墓地也蠻好玩的!”這是輝的話,“帶著撲克牌,找個墳頭打一局。”
可惜,進了墓地,這句話我再也沒聽到。
墓地的門口是個黑色的兩人多高的大柵欄,從外麵一看就有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但我們是進去了。也就是從進去後敏和曉的叫聲不斷,她倆成了那些詭計多端的男生獵物。因為我是個唯物主義者,根本不相信有鬼,所以我們邊在墓地裏溜達,我邊對他們闡述我的無鬼論,正講得興奮,隻覺得一隻大手推了下我的肩膀,同時一個低低的聲音在我的耳邊吼了一聲。
“啊——”我大叫了一聲。此時腿也軟了,心也狂蹦不止。不爭氣的眼淚也隨之落下。雖然深知是川在搞鬼,但自己是著實嚇了一跳。眾人看我這樣,忙來安慰我,後來再沒人嚇唬我了。而我的心裏默念道:“你等著,川!”
要不是進到墓地裏麵,真不知道它有這麼大。若不是那些碑,它足以當一個足球場。而地上生氣勃勃,鬱鬱蔥蔥的小草,陪伴著那些死氣沉沉的碑石,更為墓地添加了一分恬靜。我想這種安詳的氣氛在中國是很難找到的。
“啊——”正想著,又是一聲敏的慘叫。哈,又是川搞的。
“XXX生於1973年5月14日,死於1996年3月2日,……”
“親愛的母親,生於1891年8月3日,死於1949年10月1日……”
“……”
每個碑石上都記載著這樣東西。有的隻活了二十多歲,有的是夫妻葬在了一起,對於我們來講,生命是多麼的寶貴啊。
華燈初上,太陽也下山去赴它的約會。而我們剛才不說說笑笑,互相嚇唬,現在安靜得和那些碑石一樣。衡提議回家,因為天黑了。是啊,大晚上在墓地裏幹什麼。
大家都往門口走,一遠離那一排排整齊排列的碑,我們又恢複了開始的活躍。
但是,到了門口,我們全傻了。因為柵欄被鎖上了。
我發現門的不遠處有一幢房子,房子裏有燈光,我便向哪裏走出,我覺得那一定有墓地的門的鑰匙。川嚇唬我說:“小心,屋裏全是一群幽靈。”
我沒理他,徑直向房子走去,衡和航也跟在我的左右。
我們敲門,沒反應。然後大喊:“有人嗎?”還是沒反應,忽然反應過來,這是英國,沒人聽得懂中文。我們又用英文問,更沒反應。想了想,算了,翻!
開始翻鐵門。
我記不得是誰先翻過去的,反正挺輕鬆的。我是女生中最後一個翻出去的,也是最慢的。翻過去一隻腳,不知道另一隻放在哪兒,還是那些下麵的男生指揮,“喂!手扶著那兒,腳放在那兒……”最後,磨磨蹭蹭,吭吭嘰嘰算是過去了。
好不容易大家都著了地,回家吧,又打不著TAXI。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要是碰上歹徒,我們這幫人,還不全死翹翹了。
老天餓不死瞎家雀兒,我們竟趕上了3路的末班車。
……
“發什麼呆呢?快吃!都8點半了!”室友玉子在旁邊催我。
吃完早餐,我們便迎著淅淅瀝瀝的小雨開始了緊張充實的一天,雖然每個白天都差不多,上課,活動;活動,上課。但總是輕輕鬆鬆,沒有作業,沒有家長的眼睛,沒有束縛,晚上想怎麼野就怎麼野,沒人認識你,不用擔心。那種感覺好極了。
可如今,又見雨滴,又聽雨聲,卻身在北京。再也不會有夜遊墓地的趣事了,更聽不到主人那意大利味英語的責備了,即使在這中國還能吃到兩片麵包一杯茶的早餐,卻永遠也沒有了那種它特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