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留之際,洛軒也不知道自己腦子裏在想些什麼,好像並沒有出現所謂的跑馬燈現象,思緒完全混亂,腦子裏一片空白,仿佛陷入了無盡的沉淪之中。
自己明明已經那麼小心了,怎麼還是著了對方的道呢?
是了,敵人可是個傀儡師啊,能操縱的傀儡肯定不止一個,既然都下定決心不留活口了,又怎麼可能隻派一個過來試水呢?
在能群毆的情況下,對方憑什麼要和自己單挑呢?
這家夥應該也是深諳“苟”字哲學,擔心自己在臨死之時絕境反殺,硬是忍痛將一隻太玄境的傀儡放在那兒,等著給自己殺,就是為了尋找自己露出破綻的時機,然後如毒蛇一般給出致命一擊,不留任何疏漏!
百密終有一疏啊,自己在刀尖上浪了這麼多年,如今總算是到了要付出代價的時刻了。
隻是……好不甘心呐……
感受著自己的意識在不斷地剝離身體,洛軒的心中升出了一種無法言表的恐懼,生死之間有大恐怖,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承受的。
“喵嗚——”
就在洛軒的身軀不斷“下沉”的時候,一聲熟悉的貓叫突然在耳邊響起,瞬間托住了他那不安的靈魂,撫平了所有的躁動和心悸,使他的意識不再繼續迷失下去。
這是……洛小七?
好險呐,你終於來了……
應該……不用死了吧……
想到這裏,洛軒終於看到了一絲存活下去的希望,在一陣無法抗拒的昏睡感中,他徹底放下了所有的戒備,靈魂歸於安寧,生命體征也終於在抵達臨界點前的最後一秒停止了下降。
與此同時,現實世界,河道旁的某棵白樺樹下。
隨著這一聲貓叫,這名背刺洛軒的瘦高男子在瞬間如遭雷擊,臉上那標誌性的猖獗狂笑還沒來得及收斂,便已經瞳孔渙散,動彈不得。
他微微彎曲的左手仍然插在洛軒體內,手掌穿透了胰髒,並於身前破體而出,指尖上殘留的血液仍在不停地滴落,砸出一汪小小的血泊。
不遠處,一隻體態優雅的英短藍白貓邁著端莊的步子,踩著泥濘的鄉間小路,慢悠悠地向著“糾纏不清”的兩人走來,臉上似乎還帶著些許惆悵——很難想象這是一隻貓會做出來的表情。
不一會兒,它就在兩人身前站定,優雅地舔舐著左前掌處的毛發,完全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隨後,它衝著洛軒輕輕叫喚了一聲,不過很明顯,這一聲並不是喊洛軒的,而是在呼喚他體內的另一道靈魂。
靈魂之海內,一朵璀璨的金蓮之上,一顆金輝閃爍的妖王之蛋輕輕晃動,似是在沉睡中驚醒了。
【怎麼回事,不是說好了讓我安心蘊養的嗎,怎麼三天兩頭……哎呀我屮艸芔茻——這小子不會死了吧!靈魂之海都沉寂了,一點兒波動都沒有了!】
妖王剛剛蘇醒過來,就不得不麵對自己的長期飯票可能要涼涼了的現實,心境頓時一片淒慘。要不是那道上古契約術形成的枷鎖還未斷絕,它是真的以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這裏了。
要知道,它和洛軒簽訂的本就是不平等契約,要是洛軒死了,它多半也活不了,千年修為就此化作泡影,黃泉路上一起走,從此人間是故鄉。
妖王仔細地感應著洛軒的生命波動,足足等了許久才聽到脈搏那微弱的一絲跳動。
還好還好,一切還來得及……個屁呀!
他這樣子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此時此刻,洛軒的身體就像一個破了洞的水瓶,這個洞還他娘的破在了瓶底,瓶中的生命源質已經流逝了大半,如今洞口被某種神秘力量暫時堵住了,但是依舊沒能恢複,也失去了重新“回血”的能力。
短時間內還好說,要是時間一長,這瓶中的“水”遲早是要流幹的,到時候就是神仙也難救,還不如趁早投胎,說不定還能占個好位子,下輩子重新做人。
可問題就出在“短時間”這三個字上,誰也不知道洛軒僅剩的那點兒生命力還能撐多久,萬一在去醫院的路上就直接嗝屁了,那可就真的玩完了。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