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涼州五十裏的驛站外,楊雲飛在眾人的攙扶下,緩緩的落下了馬背。
他渾身甲胄,已經被汗水雨水還有自己身上所流淌的鮮血給浸透了。
楊雲飛麵無血色,他往後看了一眼,見無數兵將紛紛趕來,想必是解決了那個刺客。
“將軍,這外麵風很大,不如去屋子裏避避雨吧……”
楊雲飛沒有說什麼,他緩步走向驛站。這驛站規模不大,自然是無法容納著近千名的士卒,所以他們隻能冒著雨,支著帳篷住在驛站之外。
隨著趕來的人員逐漸增多,楊雲飛也終於等到了王亞林。
“將軍無恙否?”
王亞林半跪在楊雲飛麵前,他的眼中此時寫滿了擔憂。
楊雲飛搖了搖頭,他看著王亞林,微微的歎了口氣,而後問道。
“唉,王將軍快快請起,這傷亡情況如何?”
“戰死了二十多名弟兄,受傷的多達二百來人。我已經另一手下兄弟將他們妥善安置了,受傷的送回去治療,至於那些戰死的便就地火化。等日後有機會再將他們送回故土,落葉歸根。”
楊雲飛點了點頭,因為王亞林的這一係列處置倒也極為妥當。
“有勞王將軍了,隻是不知盡忠他……”
其實楊雲飛也知道自己多此一舉,但他心中還是抱著一絲僥幸心理,萬一自己的弟弟還活著呢……
王亞林聽到楊雲飛的問話後,瞬間低下了頭。
“回稟將軍,是屬下等無能,沒有保護好少將軍,少將軍受傷太重,已然戰死,我等是否要扶其靈柩,歸於故土安葬。”
許是已經消沉到了極點,所以楊雲飛的臉上並沒有看見什麼太多的情緒變化。
“不必了,將他和其他兄弟一樣就地火化吧。你我這些人,談不上什麼落葉歸根了,自打離了京城,我們就應該早有這種覺悟,馬革裹屍卻也是三生之幸。”
“將軍,你……還請節哀呀!”
在王亞林看來,楊雲飛表麵上雖然是波瀾不驚,可是這同胞兄弟喪命的傷痛,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抹平的呢?
楊雲飛搖了搖頭。
“放心吧,盡忠自幼跟著我,其實這一次入涼州,我本是不想讓他跟著我來的,可奈何拗不過他,來之前我已經說明了此行的危險所在,我和他之間,都應該想到有這麼一天,或許是他死在我前麵,又或許是我死在他前麵,但活著的人總要接過死去的人那未盡的功業。”
王亞林此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於是他索性保持了安靜,隻是眼中的悲痛和擔憂,卻一直未曾消失。
少年意氣,銀鞍白馬,躍馬疆場,勇冠三軍,這是多少男兒可望而不可求的事情?
可真的當那鮮血流落在麵前,當一具具冰冷的屍體,橫放在身側。
就有幾人還會記得,當年意氣風發時的願景呢?
王亞林並不清楚楊雲飛是裝出來的,還是真的能夠從容應對這親人離喪的苦痛。不過他倒是真的很快就恢複了應有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