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渡剛停,王落英便像小兔一般奔過來,歡快地扶黎漢河上岸。

“這裏有什麼好,來一次這麼費勁。”黎漢河邊說邊拿目光瞅酒店經理。

酒店經理輕笑一聲道:“落英女士不隻是我們的貴客,更是我們的福星,能把省長請來,不容易啊。”一夥人簇擁過來,忙著為黎漢河服務,一看腳下有紅地毯,黎漢河猶豫一下,腳步一拐,從地毯外走了過去。

黎漢河沒去王落英房間,兩人徑直來到餐廳。王落英訂的是二樓法國餐廳,夢巴黎,她知道黎漢河喜歡浪漫的進餐方式,越是外表狠的人,內心情感越是豐富。跟黎漢河最早認識,就是在北京一家法式餐廳裏,當時是一位退休官員過七十大壽,前去祝壽的人很多,沈若浠想讓她見見世麵,就邀她一同去。那時候王落英還是隻灰鴿子,不論見識還是到過的場麵,都沒法提。那次她認識了不少要員富賈,京城貴族還有傳說中的公子、格格們,這些都成了她後來的財富。當然,記憶最深的還是黎漢河。

第一次見麵,就覺黎漢河特別帥,特別陽剛,男人味十足。高高大大的身材,不卑不亢的氣質,優雅的談吐,還有迷人的笑。都說女人是不分神的,心中有了一個,全天下的男人便都入不了眼。可那天她真分了神,明知黎漢河是好友的老公,但還是忍不住一次次偷窺他。天呀,他的帥氣還有陽剛真是無人能敵,一個眼神,一個笑都能醉她半天。王落英還奇怪,怎麼優秀男人有的東西,黎漢河身上全有?時間過去了好多年,如今的王落英跟黎漢河已成非同一般的朋友,兩家關係更是密切。靠著黎漢河和沈若浠的提攜,王落英做成不少事,在生意場還有投資界,也成了非同尋常的人物。王落英三個字,更是有了份量。但內心,王落英總有一種缺憾。什麼缺憾呢,她說不出,有時覺得這缺憾很明確,就明明白白放在那,不用想也知道。可有時又很模糊,模糊得她都搞不清自己是誰,活在怎樣的世界裏。

這次出去,王落英思考了許多,她曾想離黎漢河遠點,離沈若浠也遠點。女人之間,再親密也是有裂隙的,更是有提防的。況且女人最大的惡習就是喜歡比較,什麼也跟他人比,尤其跟最親近的人比。這一比,王落英本來優勢的心,一點優勢也沒了。憑什麼啊,她會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句,然後,內心就對沈若浠有意見了,意見很大。

前段日子,丈夫傑瑞跟沈若浠一道去澳大利亞還有韓國,談幾項生意,王落英內心竟生出十分邪惡的想法,急切地盼望著他們倆人出點什麼事。這想法讓她激動,半夜難眠,而且很興奮。後來她罵自己,天啊,我咋成了這樣一個女人,簡直不要臉,簡直……罵過之後,腦子裏突然冒出黎漢河,強烈地折磨著她,怎麼也趕不走。好幾次,她拿起電話,想打給他,聽他的聲音,聽他的問候,但又不敢。不是怕黎漢河怪她,真不是,她是怕自己。

掉進去就不好玩。

這次回國,她是給自己設了防的,一開始並不想著見黎漢河,避而不見,不給自己任何犯錯犯傻的機會。生意上的事,她會通過其它關係解決,實在不行,就打打他的旗號,借用一下的他的名。反正這招很靈,不管是江北還是北京,沒人敢拿黎漢河三個字不當回事,沒人敢不給她王落英麵子。可計劃不如變化,剛到北京,她便聽說一件事,這事跟她有關,跟黎漢河同樣有關係,怕是跟江北這幾位大員包括葉廣深,也有很大關係。王落英不敢大意,左思右想,還是奔黎漢河來了。到了江北又猶豫,到底跟黎漢河在哪見麵?辦公室她是去不得的,太顯眼,家裏更不能去,有沈若浠的味道,她才不願總當別人的影子呢。再者,最近沈若浠幾件事傷了她,隻是礙著多年的交情,她才忍,才沒翻臉。要是換別人,早崩盤了。不過對黎漢河,她不能,真不能。

王落英最後選擇了這兒,一來她非常喜歡這家酒店,不但幹淨漂亮,而且總給人一種成功的感覺。王落英喜歡這種感覺,凡是豪華奢靡的東西,她都喜歡,因為這些東西說穿了就代表成功二字。二來,也是非常重要的一條,她知道黎漢河不喜歡這裏,很少來。如果能把他召喚到這家酒店,不正證明自己的魅力嗎?

想到這層,王落英噗哧笑了。笑的有幾分可愛,幾分傻氣,但也笑出了十足的女人味。奇怪,商場打拚數年,竟把身上的女人味打拚得越來越少,有時那股爺們勁,連她自己都恨。

“笑什麼,看來很開心啊。”黎漢河說。

“不告訴你!”王落英赫然紅臉,低下頭,若有所思的樣子楚楚可人。

一種奇特的味兒生出,很快便彌漫開。

包房不大,但很考究,裏麵一應物品都是法國弄來的,包括進餐的餐具、紙巾等,服務員也是法國留學生。黎漢河雖不常來,但對這裏的環境也算熟悉,再者像他這級別的官員,啥樣的環境沒見過。等服務員擺好東西,他用英語說了一句,意思是讓她回避一下。黎漢河的英語也很流暢,這在高官中,實不多見。好幾次他在大學演講,能跟大學生們英語直接對話。還有涉外商務談判,他能避開翻譯,直接把核心問題問出來,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