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件事,哥哥胡楚界找來了。
本來黎漢河就有見哥哥一麵的想法,不見不行。開始他考慮在五華山廣勝寺見,那裏安靜,還可以跟理信大師談談。又擔心此時去廣勝寺,會讓人們亂想,引發一些不必要的議論,但又不能讓哥哥直接來江北,太招眼了。還在猶豫呢,胡楚界卻突然敲響了他家的門。
“你怎麼來了?”看到哥哥的一瞬,黎漢河驚住了。
胡楚界顯得很坦然:“這是我弟弟的家,我怎麼就不能來?”說著,大大方方進了家門。
黎漢河忙著給胡楚界沏茶,胡楚界抬眼掃了一圈,確定家裏沒別人後,說:“我剛從香港過來,北京轉機時聽說了一件事,這才匆匆忙忙趕過來。”
“什麼事?”
“你們調查她了?”
“誰?”
“齊兒啊,還能有誰?”
黎漢河哦了一聲。看來任何消息都是瞞不住的,越不想讓消息走得遠,可它偏就越是走得遠。
“可能吧,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太明白,你知道的,巡視組這次下來,紀律很嚴明。”
“跟我打啞謎是不,巡視組能瞞住你?要是真那樣,我可就小看你了。”
一聽哥哥不是太高興,黎漢河也不敢躲躲閃閃了,挑明了道:“這事很鬧心,搞得我現在都不知道怎麼應對。”
“鬧心就讓他們停下來啊,這事在你手上還不簡單?”
“簡單?”黎漢河瞪住哥哥,似乎明白哥哥此行來意了。
“在你手上啥事不簡單,如果連齊兒都保護不了,還怎麼保護我?”
黎漢河沒有想到,哥哥胡楚界會這樣說話,一時語塞,模棱兩可地站在那。胡楚界見他扮出一副苦相,態度越發不友好起來。他提起了他們的父母,提起了當初父親對他們兩人命運的安排。
“我好像記得,父親當初讓你從政,是明確過你的任務的。這麼多年,我在外麵飄,不管遇到多大的事,都沒驚動你,也沒想拿你做招牌。這次不一樣,如果是哥這邊出了問題,哥照樣不會來找你。但她是齊兒,是我們共同的親人。”
“共同的?”黎漢河差點笑出聲來。
胡楚界卻一點也不覺得好笑,也不在乎黎漢河對他的態度:“是的,我知道你想笑什麼,她是跟了我,可你知不知道,當初她心裏裝的全是你。她嫌我木訥嫌我老實,更嫌我手中沒有權力,直到在你身上看不到一點希望,她才來找我。她說過,她這輩子是不可能離開黎家的。”
“這事,有點荒唐吧?”黎漢河嘴上說著,心裏卻已經茫茫一片。柳思齊在他家長大,她有什麼心思,他哪能不知?隻是這都是過去的事了,胡楚界提這些做什麼?
“這些年我一直勸她離開江北,上別處做生意,可她聽不進去,說隻有在江北最安全。你明白他的意思嗎?”
“想讓我保護她,做那些非法的事?”黎漢河拿這句話來鎮定自己,生怕一恍惚,思路就跟著胡楚界跑了。
“非法,你怎麼證明她非法?對她,我們有點信心好不?”
“信心,哥今天你跑來跟我講信心,那你告訴我,上次廣勝寺你提到孩子的事,怎麼講?”黎漢河並沒把結果直接講出來,他相信,哥哥能聽懂他的話。
沒想胡楚界突然笑了起來。笑完,抓起水杯,連著喝了好幾口茶,放下杯子道:“老二啊,我不是跑來跟你說這事的,這事的確令我痛苦,但我不相信她會壞到背著我去找別人,更不相信她給我戴綠帽子。哥這輩子做人就一個信條,信者不疑,疑者不信。我在等她跟我講清楚,也相信她能想清楚。這點你跟我太不一樣,你們是官,官是永遠不會相信別人的,包括你親哥我,你也照樣不會信。但哥不行,哥要是不相信別人,是走不到今天的。哥還有一個信條,就是寧可人負我,哥絕不負人,這點,你做不到。”
話說這兒,黎漢河也有點坦然了。他就怕胡楚界不暢開胸懷,人隻要暢開了胸懷,談話就輕鬆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