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涉黑了。”黎漢河附和道。

“遺憾的是,作為三江市委書記,瑞森同誌不僅不阻止,反而跟茹誌剛稱兄道弟。聽說茹誌剛還定期給他找女學生,陪他過夜。”

“下流,沒有底線!”黎漢河憤怒得已經不能自製。火氣過後,馬上又說,“對不起啊書記,瑞森同誌蛻變到如此程度,我負主要責任,我要向省委檢討。”

葉廣深咳嗽了一聲,道:“省長也別這樣說,當初雖說是省長力主提拔,但我也是點頭同意了的,這事上咱們就不要搶著擔責了。每一個幹部的任命,都是經省委常委會討論通過的,論責任,咱們大家都有。現在不是搶著擔這責的時候,關鍵在於麵對這樣一個局麵,省委該怎麼辦?”

黎漢河沒急著回答,手握電話思考一會,問:“書記的意思是?”

葉廣深回答的倒很實誠:“不瞞省長,我很為難啊,不查,問題擺在那裏,群眾不答應,上麵也不會答應。查,三江就是大案,窩案,集體式塌方。後麵還有江中等著,也是雷區。你我二位,將來怎麼向中央交待?”

黎漢河頓了一會,道:“就算是窩案,集體式塌方,我們也得硬著頭皮查下去,不然,更不好向中央交待。中央反腐敗的決心,我們不可懷疑。”

葉廣深那邊久長地不說話,黎漢河也不敢貿然再說什麼。兩人就在電話裏僵著。到後來,葉廣深重重歎口氣,給了黎漢河這麼一句:“行吧漢河,還是那句話,該怎麼做,你定,我這邊全力支持。”

三江的事並沒按黎漢河所想,馬上成立專案組進入。

廖洪明是跟高華生彙報了,高華生的態度卻讓人琢磨不透。他先是表現出一副不相信,認為三江不會成這樣。接著就批評廖洪明,事先為什麼不向他請示,弄到這樣騎虎難下的程度卻來找他?

廖洪明自然不敢說,查是黎漢河的意思,也是黎漢河的安排,他隻能將過錯背自己身上。但是他的節奏一點不敢慢下來,雖然高華生不表態,但廖洪明查的決心還有信心一點不敢動搖。這一天,他跟三江公安局長一道,終於辦妥了各方手續,公安局經偵支隊以行賄和非法經營等名義,將萬邦老總茹娟還有茹娟弟弟茹誌剛控製。

黎漢河馬上指示廖洪明,調查從兩個方向展開,一是突擊審訊茹誌剛,以出租車司機被害案為突破口,查清茹誌剛涉黑事實,同時讓其交待跟三江地方領導的各種交易。二是撬開茹娟嘴巴,將她這些年的所作所為一並掏出來。

“但凡證據確鑿的,紀委隨時都可帶人,要搶時間,明白我的意思不?”黎漢河強調到。

廖洪明說明白。

剛打完電話,李國慶進來了,低聲告訴黎漢河一件事,高慶源老婆楊麗自殺了。

“自殺?”

楊麗真是個奇葩。

黎漢河自恃遇人無數,啥樣的人啥樣的景都經見過,但楊麗自殺,還是超乎了他的想象。

李國慶說,高慶源因為男女作風問題被抓,楊麗開始後悔。她原以為,上麵也隻是查查高慶源作風方麵的問題,雖然四處找人,四處鬧著,還沒那麼悲觀。可是前天晚上,茹娟突然找到她,跟她講,上麵的目的決不是查高慶源下半身這點事,是要將高慶源作為反腐典型,拉出來祭旗。

楊麗一聽嚇壞了。作為一市之長的老婆,楊麗太清楚反腐的意味了。她先是大叫,她家老高絕沒有腐敗,他就是管不住自己,愛找女人,其他方麵是幹淨的。

茹娟冷冷一笑:“幹淨,你敢說你家幹淨?”說著,拿出一頁紙來,上麵密密碼碼寫滿了數字。茹娟繼續冷笑著道:“看看吧,這隻是從我這裏拿走的,你算算,多少,少說也有五千多萬吧,加上房子,還有你那些奢侈品,你兒子用的花的,湊一個億不成問題吧。其他人呢,你家老公不會隻關照我一個人吧?”

楊麗這才瘋了。

楊麗的奇葩在於,她一直認為這些是合理的,這也是雖然她經常跟高慶源鬧,但又從不離開高慶源的原因之一。她屬於典型的既想做官夫人,享受各種好處各種實惠,又接受不了男人四處找女人這一事實。她這一生,隻去想高慶源該不該在她之外找別的女人,而從沒想過高慶源該不該貪腐這麼多。她認為當官理所當然就該這樣,不然還當個什麼官?當茹娟把話突然挑明,她才意識到,真正的危機還真不是高慶源找了幾個女人,而是他的腐敗事實。

“怎麼辦?”她下意識地就跟茹娟討教。

茹娟倒沒扔下她不管,而是道:“還能咋辦,抓緊活動啊,讓上麵停止追查,你不是有同學在省裏嗎,快去找他啊,隻要你那個同學說動了黎漢河,你家男人才有救,不然,把牢底坐穿吧。”

“可是他現在不見我啊?”楊麗一臉懵地說。

“不見你?這不笑話嘛。誰都知道你跟他關係不一般,你去他辦公室,去他家,守著他不走,不信他不管。實在不行,就給他上眼藥,這個時代,得拿出點勇氣來。”

“什麼勇氣?”

茹娟陰陰笑一聲,給楊麗耳授一番。楊麗這個沒腦子的,果然就跑到省裏來,先是守在省府門口,李國慶派人勸她回去,她大叫著不回去,說不見著李國慶,她就睡在省府門口。李國慶沒辦法,又怕被黎漢河聽到挨訓,隻能硬著頭皮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