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腳步真的到了這塊土地上,方南川才發現,幻想終歸是幻想,激情也隻能是激情。一個政治家如果隻靠幻想和激情去做事,那是要犯大錯誤的。盲目出招,急於求成,讓自己被動不說,弄不好會讓整個工作被動,會陷入到僵局,這是他不想看到的。他必須講求策略,是的,策略。
方南川從沒感受過,策略二字有如此重要。
現在他是在逼迫著自己,放慢腳步,不溫不火地進入到角色中去。他要把一切先看清,先判斷出大的方向,然後再在細小處著手。
必須要一步一步來,而且一定要注意動作的隱蔽性,隱蔽二字同樣重要!他不能急於打亂別人的步伐,他要在別人的步伐中找到改變局麵的可能性,然後等時機成熟,再把自己的態度亮出。也就是說,他要先跟著路波和普天成走,而不是一來就強調自己該怎麼走。
但是對海東未來的改變,方南川充滿信心。
他相信海東不會長期這樣下去,海東必須變。
周五上午,普天成正在埋頭批閱文件,於川慶進來了。
路波挪到省委後,有意將於川慶也帶過去。可惜李源上任不久,常委待遇也趕在宋瀚林離開時落實了,路波再想變動,幾乎是不可能。不過在工作上,路波還是更多地依賴於川慶,很多事仍是習慣性地交給於川慶去做,這點跟當初宋瀚林挪到省委那邊時很像。
“有事?”普天成抬起頭問。
“省長想到下麵走走,讓我跟你拿個計劃。”於川慶說,邊說邊衝普天成案頭的文件掃一眼。
“計劃啥時下去?”普天成邊問邊收起手中文件,是紀委轉過來的一封密件,牽扯到幾名廳局級幹部的腐敗。
“省長說就最近吧,越快越好,讓我們把計劃拿細點。”
“你們秘書處先拿個方案,然後呈給我。”普天成說。
“知道了省長。”於川慶說完,並沒馬上離去,站在那裏像是還有事要說。普天成就等,沒急著問。
自從海東班子調整後,普天成對於川慶的態度,就大不像以前,不僅保持著必要的警惕和距離,更是端上了常務副省長的架子。架子這東西,普天成很煩,總覺得那種虛張聲勢的做法是他這個級別的領導不應該有的,但現實恰恰相反,有時候你不端著還真不行。
“省長下午沒啥安排吧?”站了一會,於川慶終於開了口,臉上掛著笑。普天成用目光詢問著於川慶,於川慶又道:“辦公廳幾位同事想請您吃頓飯,是張處長張羅的,不知您騰得出空不?”
張處長就是張華華,盡管於川慶特意用了“您”字,以示他近期對普天成態度上的變化,普天成心裏還是湧上一層反感,這反感是張華華帶來的。
這女人,又在搞什麼名堂!
他信手翻了翻台曆,道:“不好意思,下午活動已經安排了。”
“哦,那就改天吧。省長您忙,我盡快把方案拿出來。”
於川慶走後,普天成怔了一會,集中想了想張華華,感覺這段日子,張華華有點神秘,也有些活躍。
似是有意表現出跟他的關係,他們原本沒啥關係啊。
張華華為什麼這樣呢,普天成想不出眉目,不過一個聲音提醒他,任何細微的異常都要引起足夠重視。
這麼想著,他抓起電話,撥通鄭斌源的手機。
“斌源麼,我普天成。”
“是大省長啊,失敬失敬。”電話裏傳來鄭斌源做作的聲音。
“有件事我忽然想起來,上次讓你了解的事,怎麼一點反饋都沒?”
“什麼事,省長什麼時候交待給草民任務了?”
鄭斌源雖然成了廳級領導,跟普天成說話,仍然是玩世不恭的態度。
“你正經點,就是你原來下屬的老婆,那個叫謝薔薇的!”
“是她啊。”鄭斌源哈哈大笑起來,“報告省長,那呆子跟他老婆離了,跟我一樣成自由人啦。所以有關謝薔薇,我真是幫省長打聽不到什麼。”跟著又道:“不過我聽說謝薔薇很有殺傷力的,男人幾乎過不了她那一關,省長不會是?”
“鄭斌源你扯什麼淡,給我嚴肅點!”普天成突然火了。
他讓鄭斌源多跟謝薔薇老公聊聊,看能不能替他弄到點有價值的信息,哪知會開如此玩笑。
“好,好,好,我嚴肅,我嚴肅還不成嗎。對了省長,上次鄧雅蘭說的事,省長能不能盡快給個答複?”
“我警告你,鄭斌源,以後少扯這種淡,老老實實給我把妙琪叫來,抓緊複婚。”
“複婚這事省長也管啊?”鄭斌源照樣油腔滑調,並不把普天成的警告當真,普天成氣得壓了電話。
鄧雅蘭,張華華,還有謝薔薇,這些人都跟集資有關,她們為什麼熱衷這個?想半天,
普天成在台曆上重重寫下集資兩個字,後麵還加了感歎號!
普天成並不是成心拒絕於川慶,晚上他真有事。約莫六點二十,普天成來到白雲賓館,老板娘白玉雙恭候著他。車子剛停下,白玉雙就步態輕盈地笑迎過來,親切地問聲省長好。
普天成問:“客人到了嗎?”
“到了,在318包房,我帶省長去。”
“不用,你忙你的,我自己上去。”
盡管普天成這麼說,白玉雙還是快步走在前麵,將普天成一路引到318包房。這個來自龜山的女企業家,現在是越來越有風采,上月她跟普天成說,想把白雲賓館拆掉重建,普天成嚇一跳,問她哪來那麼多錢,這些年應該沒掙到那麼多啊。白玉雙笑著回答,是她姑姑的意思。普天成才想起白玉雙有個姑姑,是海外一家著名企業的掌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