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那麼容易,她心裏冷笑著,
要求王靜育別在這事上替她做任何遮攔,她倒要看看,這些從暗處伸出的手,究竟能將她怎樣。
響水寨的拆遷與開發是在市委常委會上反複論證過的,不是她喬若瑄一個人的主意。工程也是嚴格按招標程序招標的,不存在黑幕交易。至於有人想借保護古寨子給她找麻煩,那就讓他們來找吧,一座髒亂差占全了的破寨子,早就該拆掉。至於那個姓湯的,哼,喬若瑄一想就來氣,當初真是太過心軟,沒將這個披著人皮的狼送上法庭。
怕是普天成他們根本想不到,湯顯武丟官的真實原因,根本不是在古寨子上惹怒了喬若瑄,而是他在群藝館副館長的位子上,連續糟蹋了幾個文藝女青年。若不是保護這些文藝女青年的個人聲譽,喬若瑄早讓公安收拾他了。王八蛋,居然也敢跳出來告狀!
不過在普天成麵前,喬若瑄還是忍住了,沒學以前那樣發作。
她知道這事非同兒戲,但她要看看方南川的態度。
方南川如果真要做這文章,就證明他是別有用心的。
方南川到海東之前,喬若瑄見過老首長,老首長似乎對方南川有點意見,他說:“讓瀚林離開,也是大勢所趨,擋不住的,不過讓方南川去,我很擔心,畢竟年輕嘛,對海東又不熟。”說到這兒,頓住了,像是在思考著什麼。過了一會,老首長又說:“他老子當年就跟我幹過仗,差點在整風運動中把我整下去。
若不是克群同誌發現得早,製止了那場內亂,怕是那場整風運動中,我就倒下了,活不到今天。”老首長說著,陷入到往事的回憶中去了。良久,才又喃喃道:“這個方南川,成長環境跟你們不一樣,再說受他老子影響,很少到我這裏來,對他,我還是缺少了解。要是跟了他老子,也是一根筋!”
他會是一根筋麼?喬若瑄拭目以待。
見喬若瑄不說話,普天成以為她動搖了,或者知錯了,就又耐心道:“若瑄,現在情況複雜,跟以前不同,你我要克製,要在夾縫中求生存,明白不?”
“夾著尾巴做人?”喬若瑄冷笑著問。
“可以這麼說吧。”普天成也不回避,這些日子他就是在夾著尾巴做人,低調到了極致。
似乎在他的從政生涯中,很少有過。以前雖說也有逆境,可從來沒心虛過,這次不知咋,心竟虛了。
“沒骨氣。”喬若瑄埋汰了一句,鼻腔裏哼了一聲說:“別讓我惡心,好歹你也是常務副省長,還不至於犯賤。”
普天成楞了神,這種話也隻有喬若瑄說得出,她還是有優越感啊。犯惑間,喬若瑄又道:“沒事的話我先洗去了,不想聽你說這些廢話。”
“若瑄!”
喬若瑄像是沒聽到似的,果決地離開書房,朝衛生間去了。
普天成陡然泄氣,怎麼就跟妻子交流不了呢。以前他們談不攏,那是因為宋瀚林,現在呢?
普天成恨惱地將一封材料摔到書桌上!他這是何苦啊,難道處心積慮是為了他自己?可是……普天成現在懷疑,那天方南川突然往響水寨去,並不是受了於川慶蠱惑,沒這個道理,秘書長能蠱惑了省長?
他越來越相信,方南川提前聽到了什麼,甚至已經掌握到了什麼,他是有意而為,是在用委婉的方式提醒他跟喬若瑄,給他們敲個警鍾。
不管普天成怎麼想,喬若瑄依舊我行我素,整天忙她的,一點不拿普天成的話當回事。方南川估計是有了想法,這天開完會,方南川把普天成留下,問:“喬大姐回來了吧,考察得怎麼樣?”
普天成敷衍道:“回來有段日子了,具體情況我沒問,也不方便問,電投不歸我管。”
“官僚了吧,再怎麼說也是夫妻,哪有夫妻間不能過問的。”
方南川笑著,臉上布滿親和,眼裏卻分明含著某種期待。
普天成不敢正視,低頭搪塞道:“電投攤子大,她剛去,很多情況不熟,現在四處都在爭著上項目,她不能不湊這個熱鬧。”
“這我理解,大姐是一個不甘落後更不可能服輸的人,心氣高著呢。”方南川說。
“省長抬舉她了,我一直希望她能安靜,都這把歲數了還折騰個啥。”
“這什麼話,有這思想我可要批評你喲,她不拖你後腿,你倒拖起她後腿了。”方南川說的十分隨意,就跟老朋友之間開玩笑。普天成終於聽到,方南川將那個別扭的“您”字改成“你”了。他心裏一鬆,說話也稍稍流暢了點。
“我跟她提過,讓她找省長彙報工作,她有些怯陣,說越級彙報是大忌。”普天成趁勢撒了個謊。
方南川倒沒聽出是謊,謙虛道:“彙報什麼,我是覺得來海東這麼久了,也沒跟她見麵,怕她怪我呢。”
“哪會,省長這麼說,讓我不安啊。”
“不安的應該是我,前幾天老爺子打電話,問我去過你府上沒,我說沒有,老爺子將我狠狠教訓一頓。”
普天成一下就不安了,方南川將話說這份上,讓他有點無地自容。趕忙回問道:“老爺子身體還硬朗吧?”
方南川說硬朗,就是有點犯癡,越來越愛追憶過去。
“嘮嘮叨叨的,講起來就沒完啊。”方南川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