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灩秋一楞,旋即就爽快道:“還能在哪兒學,夜總會唄。那裏天天出入的,都是些神人,他們眨下眼睛,都能眨住金子來,尤其是那個梁棟……”

“就那個規劃局長?”

“嗯。”灩秋重重點頭。

“你不是挺討厭他麼?”

“討厭是一碼事,聽他說又是一碼事。三姐,那家夥真是個錢袋子,如果他不好色,我真想拜他碼頭。

你沒見過那些開發商,見了他,就跟見了土地爺爺一樣。”

“好啊我的妹子,別的妹子坐台隻為了錢,你倒好,坐台坐出一肚子學問來。”

“甭忘了,我大學學的是金融,三門功課都是A呢。”

灩秋賣弄道。

“可惜沒畢業,我妹子炒了大學的魷魚。”

兩人說著,開心大笑起來,

這是洪芳第一次看見灩秋開心地笑,以前雖說她也笑,但那笑裏,明顯隱藏著什麼。

她是個能包得住自己的人。

一聽洪芳有了響應,灩秋更加滔滔不絕講起來,從天慶的發展,到西部開發,從中央的政策到天慶的五年規劃,這些新鮮東西,聽得洪芳一楞又一楞。

“幹吧三姐,日子不是混出來的,得真刀實槍。我聽說過,當年姓皮的就是靠著一隻破船,在江裏劃了十年,楞是在天慶劃出一片天。”

這時候的灩秋全然沒了夜總會小姐那種膚淺勁,她像個小導師,一層層地為洪芳拔開濃霧,讓洪芳看到一片媚麗的天。

“不行啊,妹子,這得多少票子。”洪芳最後還是搖了頭,她不像灩秋,憑著衝動和熱情就敢冒險,她嚐受過失敗,冒險曾給她帶來快樂,但也帶來揮之不去的噩夢。

如果當初她能聽老公的話,穩妥一點,不貿然去碰什麼股票,不把信用社的錢全砸在股市裏,就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要知道,五年前,她鋃鐺入獄的時候,外界曾傳說她的身價已過千萬,她是榆慶縣第一個富婆。

往事不堪回首。

“票子?”灩秋很不在乎地一笑:“票子在這個世界上,你不找,它怎麼會到你手裏。”灩秋學著江湖老大的口氣說:“票子在他們手裏,需要的時候,隻管去找他們。”

“他們是誰?”洪芳被灩秋身上突然冒出的黑氣吸引,不由自主問。

“那些坐在政府裏的人!”

“怎麼要?”

“很簡單,拉他們下水!”灩秋說出這句話,就完全像個黑社會了。口氣像,做派像,連她剛才揮手的動作都像。洪芳看得兩眼發直。

當天晚上,洪芳請客,帶著灩秋去美體中心享受,兩人剛躺到按摩床上,洪芳的手機響了,一看是公司打來的,洪芳接通,瞬間,她的臉色就變了,一把拽起灩秋:“別躺了,快走,公司出了事。”

丘白華讓順三黑了。

丘白華一直懷疑,上次跟老鼠要完帳後,黑他兩個兄弟的是順三。丘白華跟順三曾是弟兄,丘白華做模特生意的時候,順三還隻是碼頭上一個小袍哥,靠收保護費過日子,手下有十幾個嘍羅。後來順三認識了皮哥,因為打架打得猛,也打得巧,要別人胳膊絕不拿腿回來,皮哥見他是塊料,對他委以重任,將榆北到天慶的三條交通線交給順三管理。

一開始那三條線管得並不順,

不少司機還有車主拒不交納保護費,還揚言要把順三趕出去。

順三不氣餒,他自己也買了輛車,跟在別人後麵跑。

別人從榆中到天慶收十元車費,順三在車上大喊五元,乘客便往他車上跑。後來有幾家車主聯合起來,也把票價壓到五元,擺出一副賠死也要賺吆喝的架勢。

順三笑笑,他開始喊一元。不但自己喊,還悄悄買通十輛車,讓他們也跟著喊,損失由他賠。那十幾輛車跟了不到一周,就跟不動了。順三這時候打發人去跟他們談判,要麼把車賣給他,要麼,老老實實交保護費。裏麵有個楞頭青,仗著在部隊上幹過,跟順三派去的代表講理,結果讓順三的手下當著眾司機的麵打了個半死,還把他拖到一發廊,

一口咬定他強暴了發廊裏一個叫紅紅的洗頭妹。警察倒是來過,但那時這一帶的警察都是皮哥的拜把子,他們從發廊裏取了證,又拉紅紅去做簽定,最後證實,那車主的確強暴過紅紅。若不是車主的父親四處求人,變賣了家裏所有值錢的東西,給順三和皮哥燒香,怕是車主的牢就坐定了。製服了那個車主,其他人便變得溫順,再也沒有人敢跟順三說不了,

三條交通線便牢牢掌控在順三手中。後來皮哥壯大事業,認為光吃交通這碗飯還不夠,還應該幹點別的。便把順三叫去,讓他另立山頭,專門放貸。說是另立山頭,其實是掩人耳目,這是皮哥一貫的把戲,包括那三條交通線,也不是由他出麵,而是他的小情人、一個外號叫黑妹的天慶妹子來打理。

黑妹是榆北區交通局長的外甥女,皮哥跟交通局長是拜把子,交通局長老家的宅子還有他父親的墳塋,都是皮哥出錢修的。

黑妹跟了皮哥後,兩人的關係就更鐵了。

丘白華知道順三的狠,當初跟順三做朋友,真是瞎了眼,入獄後讓灩秋去找順三借錢送給哈局長還有監獄長段子良,更是瞎了眼。出獄後他找過順三,想把灩秋那十萬塊錢了掉。

你猜順三怎麼說:“錢我不可以不要,畢竟我們是多年的弟兄,就當我孝敬了兄弟你,可你得把那個騷娘們還給我,讓他再給皮哥幹五年。”若不是後來洪芳找哈局長通融,怕是灩秋真還得回去,就這,洪芳也扔給了順三二十六萬,算是把那筆帳徹底了了。

丘白華咽不下這口氣,當年的兄弟,在他最最落魄時衝他下黑手,還逼著灩秋進那種地方,就算灩秋能想通,他也想不通。丘白華決定跟順三會一次麵,不讓順三低下頭,他自己的頭就抬不起來。順三答應得很爽快:“行啊,大華,老地方見。咱兄弟倆,誰跟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