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長,我就是小米湯,我們老板說,你正在找我。”

小米湯又往前走一步,臉上的笑更厚了。

高安河憤怒地瞪住張朋,張朋進入他辦公室,就跟進入自己的家一樣方便,可見他有多囂張。瞪了一會,將目光轉向小米湯:“你幹的好事!”

“首長,我沒幹好事啊,我這種人,配幹什麼好事。”

小米湯越發肆無忌憚。這種有恃無恐的樣子徹底激怒了高安河,他衝門外喝了一聲:“來人,給我把他帶下去。”

這時候張朋說話了,張朋往前一步:“我說高大局長,發這麼大火幹什麼,怎麼說,我也是客人啊。客人來了,一杯水也不賞?”

高安河無語了,張朋的黑社會不是刻在臉上的,這種人,最懂得偽裝。從他打算把自己洗白那天起,就再也不出麵幹什麼違法亂紀的事了,相反,他在公眾麵前以另一種形象出現。遠的不說,去年他還出資五百萬元,為十家養老院送溫暖,還在自己的家鄉修了一所希望小學。

張朋名義上是天慶萬家樂實業公司董事長,萬家樂是一家連鎖超市,店麵現在開到了五十多家,在全國都很有名。至於他手下的夜總會、洗腳城、桑拿中心等,都不用他自己的名字,隨便找一個女人當總經理,他自己在背後指使罷了。這種事你可以不平,但不能拿出來跟人家理論,況且,張朋跟上麵的關係,遠比皮天磊還要過硬。要不,他能當選人大代表,去年好像還當選過天慶十大功勳人物。他出入領導的辦公室,遠比他高安河自在頻繁。高安河隻好忍住怒,換了一種口氣:“張董事長啊,你坐,坐。”

一聽讓坐,小米湯趕忙跑沙發前,用衣袖擦了擦上麵,然後衝張朋做了個請的動作。這是故意表演給高安河看的,目的就是將高安河激怒。去年陳江明查一起案子,有人以一種豪華坐便器為名,說是能治百病,無病養身,在天慶地區大搞變相傳銷,上當受騙者無計其數。

陳江明最終查明,此起非法傳銷案件,幕後老板就是張朋的一個情婦。張朋至少有不下十個情婦,這位女叫馬雪麗的女人,最早還是一名警察,是在五年前天慶集中打黑時跟張朋認識的,沒想,認識之後非但沒將張朋治罪,反而讓張朋拉下了水。

一開始她還擔任著派出所長,後來嫌這碗飯不好吃,辭職不幹了,開了一家保健品公司。

當時陳江明帶人包圍了馬雪麗的保健品公司,在那間裝修豪華的辦公室裏,

馬雪麗跟張朋就合著給陳江明演了這麼一出,生性衝動的陳江明果然被他們激怒,當場拔了槍,一顆子彈出去,差點就擊中馬雪麗。後來為這顆子彈,張朋大做文章,還請來了中央媒體的記者。

幸虧開槍者是陳江明,換了別人,怕是上麵保都保不住。

而那起案件最終也不了了之,

馬雪麗的保健品公司現在照樣開得紅火,據說最近她正在熱銷什麼洗腳盆,這個產品還拿到了國家科技部的榮譽證書。

世界是個萬花筒,你認為它有多怪,它就有多怪。

“對不起張董,我們正在調查一起案件,小米湯涉嫌聚眾滋事,對他人形成重傷害,需要配合調查。”

“重傷害?”張朋猛地掉頭,盯住小米湯:“你個龜兒子,說,什麼時候傷害了別人?”

“我沒有啊,我哪敢傷害什麼別人,首長,你搞錯了吧?”

“搞沒搞錯我也不知道,等一會,讓辦案人員跟你說。”

這時候,進來兩個警察,想將小米湯帶走。張朋猛地站起:“高局,這樣做不夠意思吧,人我是給你帶來了,至少也得讓我明白,他犯了哪一條?”

張朋的話還沒落地,桌頭上的電話響了,高安河接起電話,喂了一聲。打電話的是負責此案的治案總隊副總隊長季平,季平說:“高局,情況有變,閥門廠職工集體翻供,不承認被黑社會打了。”

“什麼?!”高安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重重地又問了一遍。

“我懷疑有人采取非正常手段,逼閥門廠職工就範。”

季平又說。

“懷疑頂屁用,我要的是鐵證!”

“高局,這案子得暫緩,免得我們被動。”

還能說什麼呢,隻能暫緩。望著張朋跟小米湯揚長而去,高安河恨不得一拳把桌子砸爛。

事實果真如此,閥門廠職工集體翻供,再也不說那天被打的事。就連工會主席蘇進泉,也突然變了口供:“我沒挨打啊,我哪挨了打,是我自己不小心,騎摩托車撞的。”

奶奶的,堂堂公安局長,居然也讓人耍!

被人耍的還有陳江明。地條鋼事件,陳江明並沒住手,她仍在查。吳大歡嘴巴硬得很,把事兒一個人兜了,怎麼審,他也就一句話:“老子不就造了些鋼麼,能怎麼著,想判你們判啊,不就三、五年,多大個事。”

追問他生產的地條鋼賣到了哪裏,吳大歡哈哈大笑:“是你們辦案還是我辦案啊,查不出來是不,查不出來你辦個啥子案子喲,要不你放了我,我不出三天,就給你們查出來了。”

這份囂張勁,氣得辦案的警察吐血,卻又無可奈何。

跟吳大歡過了幾招,陳江明認為審下去也是白審,這家夥完全是老皮條,又澀又硬,不好嚼,必須得另外尋找突破口。於是她一聲令下,開始緝捕吳大歡的弟弟吳大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