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個老實人,如果不老實,也不可能娶她,是沒有男人心甘情願戴綠帽子的,可他戴了,後來覺得這頂綠帽子實在有辱他副教授的身份,便離了婚。
對了,他們是心平氣和離婚的,副教授倒也大方,那點兒家產他什麼也沒要,全留給了關燕玲,還留給她一句話:“人可以讓別人糟蹋,讓這個社會糟蹋,但不能自己糟蹋自己。”
是的,人不能自己糟蹋自己,那樣上帝都會發冷。
離開接待處,關燕玲很是茫然了陣子,
一個被丈夫拋棄又被這個社會耍猴一般戲耍了一番的女人,要想找點正經事做,是多麼的難。那個時候她沒太大的誌向,也沒什麼遠大抱負,隻要實實做點事,哪怕是小本生意也行。
後來她果真做起了小本生意,
在天慶第二建材市場開了一家地板磚專賣店,靠著華喜功的幫忙,她也賺了一點錢。
原本就想那麼安安穩穩過下去了,可誰知命運讓她遇上了一個姓水的福建人。
那人是個人精,是這個社會難得的商業天才,到現在關燕玲還這麼認為。
水老板是漂在建材這行最上遊的老板,在老家擁有好幾家建材廠,全國各地幾乎都有他的銷售公司。
關燕玲認識他時,他正在開辟天慶的市場,那時他已經五十二歲了。他跟關燕玲提出一個問題,讓關燕玲思考。他說:“你是想一輩子在下遊被水衝被浪擊呢,還是想到上遊來衝別人?”關燕玲想都沒想就回答:“當然想到上遊了,誰願意窩在下遊啊,下遊淨是些泥水,想吸口新鮮一點的空氣,都不能。”水老板哦了一聲,又問:“那你知不知道,做為一個生意人,怎麼可以迅速從下遊搏到上遊?”關燕玲搖頭,坦誠地說不知道。“那我告訴你,辦法隻有一個,借力。”
“借力?”
“是啊,這個社會是從來不給弱小者給機會的,你弱小,就永遠隻有被人踩踏的機會,而沒有踩踏別人的機會,更沒有翻身做主人的機會。”
“我不想踩踏別人,我隻想把生意做好。”關燕玲說。
“道理是一樣的,踩踏並不是讓你去欺負別人蹂躪別人,而是把別人的資源轉化為自己的資源,讓別人替你賺錢。”
“這個我做不到。”關燕玲如實說。
“我知道你現在做不到,但借了力,你就做到了。”
五十二歲的水老板接著說:“借力有兩種,一是借官方的力,這是大力,任何朝代,商如與官不能合為一體,你就成不了真正的商。這個你做到了,但沒做充分。”說著,目光坦然地望住關燕玲。顯然,
水老板已經知道關燕玲跟華喜功的那層關係,關燕玲臉紅了許多,這層關係她一直不想被別人知道,華喜功更不想被別人知道,現在水老板說出來了,等於就把她看穿了。水老板卻沒嘲笑他,隻是很惋惜地說:“人做某件
事,總是要渴望回報的,不追求回報的人,怎麼能成為一個商人?”
“我不想要這種回報。”關燕玲紅著臉說。
“你不是不想要,而是不知道怎麼要,這麼說吧,你抓住了一根稻草,卻不能讓這根稻草救你,這樣你抓住它就很沒意義了。”水老板緊跟著又道:“稻草是用來救你的,而不是讓你來滋潤它的,你把本末搞顛倒了。”
關燕玲細一想,還真是這麼回事,這些年,她是白白把青春和肉體貢獻給姓華的了,她成了一條河,姓華的什麼時候想遊了,就跳進來紮幾個猛子,洗涮一下,把身上的汙物留給她,不想遊的時候,他就跑別的河或是那些有新鮮水草的湖裏去了。
關燕玲殷殷地望住水老板,希望水老板能幫她指點迷津。
水老板也是老江湖,知道在關燕玲麵前不值得說假話,假話沒用,於是他就很直白地道:“除了官這個力,還有一種力,那就是商,說穿了就是我。你要是能把這兩種力都借上,你的事業就是另番天地。”
水老板的話讓關燕玲蠢蠢欲動,忍不住就問:“怎麼可以借到您這個力呢?”
水老板笑笑:“你幫我一個小忙,我送你一片天。”
“真的?”
“沒有假,我水某人做事,從來不摻假。”
“那您說說,要我幫什麼忙?”
“說說就說說吧,你麵前我也不怕揭自己的短,在我看來,你我還算有緣,跟有緣人說話,當然要以誠相待。”
“我希望您能以誠相待。”
“那好,我就直白地說了,希望別嚇著你。”
水老板沉吟一會,道:“我這生最大的遺憾,是沒有生下兒子,我們那邊沒有兒子是會遭人嘲笑的,哪怕你事業有多大。
我也不瞞你,我有三個老婆,外麵也有幾個女人,男人嘛,賺了錢就想搞女人,隻要搞得雙方願意,也不是見不得光的事,你說呢?”
關燕玲的臉更紅了,心也怦怦跳,她似乎已經明白,水老板要跟她說什麼了。這事按說跟她做人的原則很相悖,但她卻急切地希望他說出來。人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有時候你的內心會產生一些跟意誌完全相背的想法,甚至衝動,它會操縱你走向另一條軌道。
關燕玲那天就被這樣的衝動支配著,完全忘了她是誰,結果,她跟水老板之間的遊戲,就真的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