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國鋒厚顏無恥說:“還點什麼菜,秀色可餐,秀色可餐啊。”

一句話說得相紅妹臉越發地紅了。

相紅妹不到三十歲,跟著韓秋燕幹了有三年,結過婚,離了,男人不學好,抽上了“大煙”。

自從得知相紅妹是脫過一次殼又重新包裹起來的玉米後,孫國鋒對這隻熟透的穗子就饞涎欲滴,幾次來都嚷著要跟紅妹子單獨處處。孟東燃怕他真處出什麼,回去沒法跟他家裏那位交代,就橫加幹涉,絕不成全其美事。

相紅妹倒是不計較這點,目光裏還隱隱有所渴盼。

相紅妹點了菜,矜持著身子出去了,臨出門還沒忘回身朝孫國鋒期期然望上一眼。孫國鋒渾身騷動,一群螞蟻爬在了心上,覺得坐一分鍾都難受。他知道這趟來,除了埋單掏錢別無他用,領導之間的正事他從不摻和,諸多重大機密麵前,一律裝聾作啞。正是靠著這優良品質,才跟孟東燃發展到了今天。

梅英衝韓秋燕說:“叫兩個生一點的姑娘進來倒茶,能不打擾盡量不要打擾。”

韓秋燕會意地點點頭,帶上門出去了。

孟東燃將大致情況說了一遍,梅英沉吟一會,道:“果真是老江湖,動作就是比別人快。”這話自然是指潘向明,有關省委選拔後備力量的事,梅英也是聽說不久,而且更可靠的消息是,

省府主管工業的副省長很快要到外省擔任常務,空出來的缺極有可能在本省內部產生,玉浩書記此舉,就是在為這個人選造勢。

“所以我才急著找你想辦法。”孟東燃從梅英臉上證實什麼,心裏越發熱急。

“先不要慌,這位子還輪不上你,替人跑腿別跑得太急,絆倒了沒人扶你,容我想想怎麼操作。”梅英抓起水杯,沒喝,抱在手裏發癡。李開望坐在遠處,學生般觀察著幾位的臉。

每次跟孟東燃出來,李開望都能學不少東西,他這幾年進步快,跟這實戰練兵有很大關係。

孫國鋒卻在盤算,怎麼才能溜出去,那個熟透了的玉米棒子,再不啃會不會被別人啃掉。娘的,要是能把她弄到桐江去,那該多好。不行,還是省城安全,家裏那隻母老虎,盯得緊呢,去年王小妮的事,就弄得滿城風雨,最後不得不栽贓給自己一個副總,這次可不能再讓逮住把柄,最好在省城買套房,然後…… 他已想入非非了。

梅英想了半天,道:“這文章不能馬虎,既然要做,咱就做出點響動來。” “我也是這意思。”孟東燃緊忙附和。

“這麼著吧,黨校有位副校長,筆上功夫硬,也深得玉浩書記賞識,玉浩書記六大舉措,有三大就來自他那裏。請他出馬,給文章添添色提提神,實在不行,就讓他代勞一篇。”

孟東燃知道這位副校長,姓丁,叫丁一鶴,以前在省委政研室,是海東有名的理論專家。孟東燃做過丁一鶴的學生,當區長時在黨校學習過三個月,兩人交情不是太深。

犯怔間梅英已掏出電話,打給了丁一鶴。

從梅英跟丁一鶴說話的口氣,不隻是聽到了熟,還有熟人間具備的那份默契,以及女人在男人麵前的優勢。

他心裏一熱,感到此行有望。

通過電話,梅英說:“現在跟我去見丁校長,這事不能遲,國鋒你和小李在這待著,我跟孟主任去。”

孫國鋒巴不得梅英下這樣的命令,當下從昏沉中醒過來:“真的嫌我絆腳啊?”

“少來這套,給你點空閑,自由活動,等下回來,我要好好跟你拚一拚。”

拚是拚酒,孟東燃和孫國鋒隻要到省城,梅英這個酒桶子,就急不可待地要打開了。

到了樓下,正要上車時,孫國鋒追了上來,悄悄遞給孟東燃一包東西。孟東燃會意,暗中捏了捏,掂出分量,孫國鋒這家夥下手真狠,一篇文章就敢砍掉“五根手指頭”。

丁一鶴那邊談得倒是很愉快,此人雖在黨校,全身卻無半點斯文氣,舉手投足完全一副官派,說話更是直截了當。這可能也與他多年為政有關,不過這樣也好,孟東燃最怕跟那些滿身學究味的人打交道,酸,也愚。丁一鶴這樣,反倒讓他鬆下一口氣。

不過丁一鶴談論文章的思路還是讓他大長見識。

人家不是就文章談文章,而是就海東形勢談文章,特別是如何領會與貫徹玉浩書記的思路,如何順著玉浩書記這一思路把蛋糕做大做精,做出別人做不出的東西,丁一鶴談得格外深刻,也分外中肯。

可見,他跟梅英的關係絕非一般,孟東燃再一次對梅英刮目相看。都說梅英是官油子,油子兩個字哪配得了她,她是路路通啊。

談話在愉快的氣氛中結束,丁一鶴欣然答應為潘向明代筆:“都是老朋友了,我就這點能耐,能為潘書記效力是我的榮幸,回去告訴向明同誌,他的路還長著呢,走好了,那可是一片光明啊。當然,玉浩書記那裏,有機會我會添言的。”

“謝謝,謝謝,太謝謝丁校長了,您這麼忙,還跑來打攪您,真是不安。”孟東燃說著,

將孫國鋒交給他的那包特殊禮品放桌上。丁一鶴一愣:“這是做什麼?”

孟東燃訕笑著道:“不能白讓您老辛苦,來的倉促,沒帶什麼,這點潤筆費校長請收下,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啊。”

“咱們之間,搞這些不好吧?”丁一鶴望著梅英,不過隻是望著,並沒把那包“炸藥”退回。

梅英笑笑:“他們都是大腐敗分子,幾包煙錢就讓你辛苦,我都替你心疼呢。”

梅英一打圓場,丁一鶴臉上的笑就自然多了,朗聲道:“這麼一說還挺有理啊,不過下不為例,下不為例噢。孟主任啊,你年輕有為,趁著這大好機會,也要加把勁,以後有用得著老朽的地方,隻管吩咐,不看僧麵看佛麵嘛,梅主任這張麵子,我可不敢不捧。”

丁一鶴為自己拉下一單生意了。孟東燃恭敬道:“謝謝校長教誨,我一定進步,一定進步。”

從丁一鶴家出來,孟東燃怪怪地望著梅英,梅英被他望得臉紅:“瞅著我做什麼,你該謝我才是。”

“了不得,大姐,你讓我長見識了。”

梅英想笑,又沒笑,換了語氣認真道:“東燃啊,甭嫌他俗,也別嫌你姐俗,現實就是這樣子,咱們有需求,他就有市場,別看這幫教授坐在冷宮裏,他們要是鼓搗起來,也能給你我腳下支磚的。”孟東燃說:“我哪敢嫌你,佩服都來不及呢,誰能想得到,一個黨校裏講馬列的,居然……”孟東燃沒把後麵的話說出來,放在嘴裏使勁咀嚼。梅英又道:“時代不同了,馬列也在變,興許,這就叫與時俱進吧。”

這話很有況味,兩人對視一眼,有滋有味地笑了。

回到酒店,李開望一個人坐在包房裏發呆,問孫國鋒呢,李開望搖搖頭,笑了。孟東燃明白過是怎麼回事,感慨道:“這家夥,見縫插針啊。”梅英借機收拾:“你們男人,就這點本事。”孟東燃緊忙求饒:“打擊麵別太寬啊,這裏兩個男人可都老實本分著呢。”梅英嫣然一笑:“天知道。”

吃過飯,孫國鋒嚷著要去唱歌,說時間久了沒吼,嗓子有些癢癢。孟東燃懷疑他跟相紅妹許諾了什麼,硬是不去,訓道:“都是公雞嗓子,在桐江擾民還不算,還要跑省城獻醜?”孫國鋒嗬嗬笑道:“漫漫長夜,總得找點事做嘛。”

梅英開玩笑:“那我去跟秋燕說說,今晚給你開綠燈?”

“別別別,我怕噎著。”孫國鋒拱手告饒。

孟東燃和梅英並不知道,飯前那段時間,孫國鋒的確跟相紅妹泡在一起。老板娘韓秋燕早就窺出了意思,巴不得孫國鋒多對她手底下這幾張牌動動心思呢,於是跟相紅妹暗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