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天,孟東燃起身,在屋子裏來回踱步。章嶽平安回來了,令他開心。可是往後每走一步,都將是巨大的挑戰與考驗。更難的是,目前他是孤軍作戰,還不知省裏到底有沒有人支持他。就算他冒死相告,假如沒有更高一級領導的支持,他能走得下去?

這麼想著,孟東燃將目光移回到葉小霓身上。葉小霓明天就要去北京,但願此行能給他帶來什麼,也給桐江帶來什麼。葉小霓卻忽然扭過頭:“別,別,別,千萬別看我,這是你們的事,跟我一點關係沒。”

孟東燃釋然一笑,葉小霓他懂,嘴上越說不管的時候,心裏越在謀劃著這件事了。這女人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再說,隻要他孟東燃參與的事,她能不上心?

孟東燃心裏暫且有底了,不再那麼沉重。時間不早了,孟東燃看看表說:“今天太晚了,收拾一下睡吧,章嶽一路辛苦,洗洗早點睡。”

葉小霓一聽此話,跳起來問:“睡,怎麼睡?”

“睡覺還能怎麼睡?”孟東燃沒有反應過葉小霓的意思。

葉小霓驚訝得連叫兩聲:“孟東燃,你不會是把她留在你家吧?”

孟東燃沒想到葉小霓會問這樣愚蠢的問題,已經舒暢的心情忽然又擰出幾個褶子來。

“不讓她睡家裏睡哪兒,睡大街上?”孟東燃不滿地發著牢騷,走進去為章嶽收拾床鋪。

“不行!孟東燃,其他都行,讓他留在家裏,不行!”葉小霓追過來,把孟東燃往外趕。

“小霓你什麼意思,她到外麵不安全你知不知道!”

“不安全讓她報警!”

“現在能報警麼,要是能報我早就報了。”

“反正我不管!孟東燃,你是不是沒安好心?你……你流氓!”

“葉小霓!”孟東燃斷然沒想到葉小霓會說出這樣無恥的話,氣得差點掄起胳膊扇她一巴掌。葉小霓卻像癲癇病發作似的,控製不住自己了,可上勁兒大吵大鬧。

“孟東燃,你沒安好心,是個女人你就想留在家裏,什麼意思啊你,把我姐姐氣死,現在又來氣我。她是你什麼人,犯得著對她這麼好?”

“再叫我揍你,信不?”孟東燃真就做出要揍人的樣子。

“你敢?”葉小霓也有點心虛,對峙一會兒,膽虛地說,“敢揍我,我跳樓!”

吵了一會兒,葉小霓見沒有效果,跑出來拿起自己的包:“好,有她沒我,有我沒她。你留她,我走!”

孟東燃故意說:“不送,隻管走,你葉小霓有的是安身之處。”

“孟東燃你什麼意思,是不是早就想把我趕出這個家了?”

“是又怎麼樣?別以為我不敢收拾你,把你毛病慣大了。”

葉小霓見這招還是嚇不住孟東燃,忽然沮喪地扔了包說:“想讓我走,沒那麼容易,讓我騰地方,門都沒。要睡都睡,章嶽我可警告你,給我老實點。敢跟某些人眉來眼去,看我怎麼收拾你倆。”說著眼睛瞅了瞅孟東燃。孟東燃淡定得很,才不管她說什麼。又見章嶽還愣著不動,氣不打一處來地說:“傻站著幹什麼,難道讓他抱你上床啊,洗澡去!”

孟東燃這夜徹底未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直折騰到天亮。葉小霓老早就起來了,洗洗涮涮,故意把動靜鬧得很大。她要去機場,孟東燃車也不安排,讓她自己解決。解決車不是啥問題,葉小霓也是借機跟孟東燃使使性子,讓他知道心裏該裝著她這個女人。洗漱完畢,收拾好快要出門時,葉小霓忽然又想起家裏還睡著一女人,二次追進臥室,將睡意正濃的章嶽欺負起來,又教訓一通。意思是讓她規矩點,別趁她不在,搞出什麼稀罕事來。孟東燃懶得阻止,任由她鬧。適當的時候,是要讓女人鬧一鬧的,不鬧,女人活著也沒趣。再說家裏太冷清,鬧鬧也好,不管怎麼,總算有女人味了嘛。孟東燃邊想邊起身,還是想去送送葉小霓。反正現在不用去坐班,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跟她一道去機場,多聽她罵自己幾句。

奇怪,孟東燃忽然想聽葉小霓的罵聲了。這個微妙的變化把他駭了一跳,莫非?

一股甜意湧上來,孟東燃被襲擊了一下。

天這時候亮了。柔柔的光線從外邊灑進來,讓這個家充滿了生機。孟東燃收拾停當,跟章嶽交待幾句,陪葉小霓下了樓。上車的一瞬,葉小霓恨恨地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我叫你眼裏有別的女人!”

生活就是這樣,不管有多沉重的事發生,該有的小樂趣還是得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