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他總也處不好周邊關係的緣故,每到一處,對那些特能處好關係的人馬其鳴便特別注意,暗暗地也有過羨慕。真的,隨著年齡的增長、閱曆的豐富,馬其鳴越來越覺得,處不好關係是一種劣勢,無論什麼人,一旦被孤立起來,你的結局便注定是失敗,而且敗得還很慘。
那天陪同馬其鳴去的有政府副市長、組織部副部長及政法委幾位副書記,吳達功對這些人都很尊重,但尊重裏麵卻有一份掩不住的熟絡,這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主客雙方那種坦然、從容,還有會心的眼神、不加掩飾的微笑,都在向別人炫耀著他們關係非同一般。上麵去的人如此,公安局內部更不一般,要不馬其鳴怎能說他群眾基礎不錯呢?
相比之下,那個沉默寡言的李春江便遜色得多,孤零零的,有點讓他這個新來的主管領導同情。
興許,也是一種惺惺惜惺惺吧。
吳達功微笑著進來了,秘書小田輕輕合上門,很知趣地退到了外麵。馬其鳴起身,讓座,目光不經意地掃了吳達功一眼。吳達功個高,比馬其鳴高出一個頭,身材保持得很標準,沒發福,也不見領導肚,讓人一下就聯想到他是否在部隊上吃過飯,其實卻沒有。他也是科班出身,西北政法學院畢業,據說學校期間就很活躍。
“有事?”馬其鳴輕輕把目光擱上去,暖和地問。
吳達功笑了笑,那笑很有空調的味道。這詞也是馬其鳴獨創的,特指那些會對上司笑的人。空調的功用是什麼?夏天涼,冬天暖,總能讓人舒服。馬其嗚這陣就覺有點舒服。
“沒啥急事,”吳達功說,“
我剛跟謝副書記彙報了下一階段的工作打算,過來跟您請示一下。公安係統的大練兵就要開始了,想請您現場做指示。還有,”吳達功說到這兒,停頓了片刻,變換了一下坐姿,才接著說,“
全省監獄係統的綜合整治工作已告一段落,有消息說,我們市的經驗突出,省上已打算樹為典型,可能西北五省的同誌要來參觀取經,這事我們想早做準備,具體計劃還沒拿,想請您做具體的指示。”
說完,吳達功便掏出筆記本,等著做記錄。
馬其鳴笑了笑,這樣的彙報他的確很少聽到,仔細揣摩一下,卻很有學問。先是跟謝副書記彙報下一階段的工作,僅僅是彙報,沒提請他做指示的話,工作也是下一階段的打算,籠統而不具體。具體的都到了他這裏,大練兵,聲勢浩大,也很有號召力,當然關注的程度也肯定不一般。典型,這當然是貼金的事,誰不盼望著當典型?參觀取經,就更能說明問題,這些工作都請他做具體指示,意味便很明確。
但是,馬其鳴斷定,這些都不是吳達功今天跑來要說的話,他的目的很明確,就是那封信,那封信才是他最想表達的東西,也是最私人的東西。可是他卻隻字不提。不提也好,馬其鳴自己還被那封信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呢。想到這兒,他再次笑笑,溫和而又客氣地說:“這些工作都是你們提前做了的,我剛來,情況還不掌握,你們隻管按原來的計劃往下做就行,具體有什麼需要我出麵的請及時通知我,你看這樣行不?”
吳達功臉上的笑僵了僵,僵得很短暫,幾乎不易察覺。
他又等了等,仍不見馬其鳴有談信的意思,況且他的視線裏也看不到那封信,這才起身,禮貌地告辭。
馬其鳴的心情就這樣讓吳達功破壞了。說破壞一點不為過,這個下午他本來要思考一些事情,也想對自己的工作有個整體構想,現在他卻不得不對付那封信。
歐陽子蘭是省內知名的教育活動家,也是個慈善家。
她跟馬其鳴的關係可謂不一般。早在讀大學的時候,馬其鳴就受到歐陽子蘭的影響,
當時歐陽子蘭是西北大學教育學院院長,還有著很多社會頭銜,她廣泛的社會活動常常需要馬其鳴等學生的參與,也就是在一次次參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