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鈺剛走,馬其鳴便將電話打到鄭源那兒。對這位縣委書記,馬其鳴了解的還不是太多,不過,他已從袁波書記多次的暗示裏感覺出些什麼。興許,提拔他到市委工作的傳言並非空穴來風,有小道消息說,如果不是鄭源自己突然提出再考慮考慮,說不定在馬其鳴上任以前,

他就已經坐在市委副書記的位子上了。

不過馬其鳴此時無暇考慮這些,電話一通,直截了當就說:“鄭書記嗎,我想了解一下劉玉英的情況,越詳細越好,包括她的私生活。”

鄭源一愣,沒想到馬其鳴半夜三更打這麼一個電話,略一思忖,說:“馬書記,這事能不能換個時間,我當麵給你彙報?”

馬其鳴說行。此時,馬其鳴已做出一個大膽的決定,他要從劉玉英身上尋到突破口,找到一條通往罪惡內幕的路徑。

夜深如井,劉玉英孤單地坐在家裏,心頭是拂不掉的一層厚塵。真沒想到,警察會這麼快找上門,當李鈺和他的助手敲開門時,

劉玉英頓覺自己寂寞的生活要被掀翻了,說不定滾滾浪濤就要湧來。她強撐著,沒讓自己露出驚慌。

當然,事到如今,劉玉英也覺沒什麼可怕。

如果一定要拿小四兒的事給她定罪,她樂意。

她本來就是個有罪的人,早就該受到懲罰,隻是,她不願為曾經的丈夫也就是她一生中最恨厭的男人周傳海去負罪。在周傳海麵前她沒罪,也不存在替他負罪的可能。

對這門婚姻,她一開始便說得很清楚,隻是個遊戲,願意就玩,不願意不強迫。可惜周傳海既貪財又貪色,那麼發生後來的不幸便不能怪她。她一次次警告他,要麼離婚,要麼收手,她可以陪他平平靜靜走完一生。可他偏是不聽,既要貪婪地享受她的姿色,又要借助她去不斷地實現私欲,這是多麼令人憎厭又不可饒恕的一個男人啊。還好,他總算嚐到了惡果。當然,她也不可能為李欣然承擔什麼罪過,一提李欣然,劉玉英的心暗了,真暗。

真是一場夢啊……

劉玉英痛苦地流出淚來。

劉玉英唯一願意去承擔去付出的,便是小四兒。

說來也怪,一離開床笫,小四兒立馬在她眼裏成了孩子,這種感覺強烈得很,而且從頭至今都沒有改變過。

哪怕是剛剛從床上翻滾下來,她身上還蒸騰著他的熱浪,她看他的眼神,便也換成了另一種。不再是女人看男人的眼神,而是母親看孩子,姐姐看弟弟的那種。這種感覺折磨著她,困惑著她,卻又深深誘惑著她,令她無法自拔,她知道,她是陷進去了,逃不開,真的逃不開。小四兒也是陷進去了,盡管他表現得那麼冷酷,那麼於情無關,可是,那雙眼,隻要一觸到絕望中的那雙眼,她便明白,這個孩子注定要成為她的殉葬品,被她異化了的愛所吞沒,所擊穿。

想想他們,真是一對可憐的人。一個失去孩子、失去愛情、失去女人能稱之為幸福的一切;一個,卻又自小狗一樣生活,不知饑不知飽,更不知疼愛是個啥滋味。難怪見麵的第一眼,便有了惺惺惜惺惺的那種疼惜感。日月流逝,這種疼惜慢慢演變成另一種感情,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屋子裏漆黑一片,劉玉英懶得開燈,也不想讓刺眼的燈光照亮什麼,黑暗總是她喜歡的色彩,也是最真實的色彩。索性就在這黑暗裏,一次次為他扯起心,想想此時他該躲在什麼地方,哪兒才更安全?

警察是不會抓到他的,劉玉英擔心……她不敢想下去。

電話一遍遍叫個不停,瘋狂地叫。從她被送回來,電話便像報喪一樣響到現在。她知道,打電話的一定是李欣然,這個可惡的男人,他害怕了,顫抖了,一定恐懼得不知所措,所以想從她這兒得到點東西,以安撫他狂亂的心。

她淒然一笑,李欣然,你也該嚐嚐惡果的滋味了。

就在馬其鳴決意要對劉玉英采取措施之前,秦默趕過來,堅決地阻止了馬其鳴。

“這不管她的事,請不要打擾她。”秦默激動地說。

“不管她的事?”馬其鳴有點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