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起立,老首長也要站起來,被程一路按住了。喝完了酒,又吃了點主食。一行人出小餐廳時,閻麗麗過來,問吃得怎樣。程一路說很不錯。閻麗麗拉過程一路,悄聲地說:“張省長過兩天要來。”
“啊,知道了”,程一路含糊地應付著。
晚上大家坐在老首長的房間裏,說些南州的趣聞,也談些部隊時的往事,不覺就到了十點。吳蘭蘭說老爸要休息了,他每天晚上十點上床,雷打不動。道了晚安,各人回去。程一路也要走,閻麗麗說反正回家也是一個人,幹脆就在這裏住好了。程一路就住了下來。他看閻麗麗,好像還有話說。就問道:“還有事嗎?”
“沒事,秘書長你休息吧。不過……”閻麗麗有些吞吐。
“不過什麼?”
“我好像感到張省長最近有些心事”,閻麗麗道。
“啊,工作忙吧?”程一路心裏其實也是一涼,但口頭上還是勸道:“沒事的,放心!”
“那就好”,閻麗麗說了再見,掩上門走了。
程一路也有些疲憊,雖然不像往常那樣上班,但是這一天,也算是用了心的。他衝了澡,坐到床上看電視。電視裏正在播黃金周的旅遊情況。他看著有點懊惱。他想像得出其它人正在九寨溝,那如畫的風景,也真令人心醉。不過想回來,能見到老首長,而且老首長還這樣健康,他也就釋然了。
閻麗麗剛才說張敏釗省長要來來南州,這可能是隻給她一個人說的。那麼,程一路也不可能問。領導的事,即使是親戚,也不能問得太多。有時,你不問,就是不知道,別人問起來含糊,人家也以為你知道。早些年,張敏釗還在南州時,有幾次嬸子問到張敏釗與閻麗麗的事,程一路隻說沒聽說。並且勸道:一個當官的,在外麵有一些謠言,那都是別有用心的人幹的,信不得!其實就是信得,嬸子也沒有什麼辦法。如今在官場上走的,有個別關係走得近的異性,已經是正常不過的事了。這幾年,有許多領導幹部出了事,一查出來,每個後麵都有一些,有的甚至用“MBA”來管理了。
這些事,對於程一路這樣在官場上泥一把、水一把地混了十幾年的人,見怪不怪。但是,閻麗麗說她感到張敏釗心情不好,聯想到上一次張敏釗神秘而匆忙地來到南州,程一路就覺得有些不能不讓人要往別處想的念頭了。官場猶如江湖,有時甚至比江湖更加險惡。
程一路想著這些,就沒有心思再看電視,幹脆關了,一個人坐在床上點了一支煙。他一般情況下是不在床上抽煙的。隻有心裏有事的時候,而且是一個人,才偶爾抽一支。南州的官場一向以來,應該說還算平靜的。這麼些年,雖然也有個別人因為腐敗而受到處分,但沒有出現過驚天的大案子。最大的案子是原來的桐山縣的縣委書記,因為收了一個鄉長的一萬塊錢,最終因為這個鄉長落選而案發,被免了職,黨內留黨察看。這個案子曾被張敏釗當作一個反麵典型,在全市的幹部大會上反複渲染。任懷航書記來了以後,多次說到:南州的班子是團結的,南州的幹部是團結的。一個地方發展得快慢,與班子的團結與幹部的團結密不可分。團結,擰成一股繩,就是經濟發展的動力。言下之意,一個地方不團結,窩裏鬥,班子動蕩,人心不安,經濟也就無從發展。
看起來,南州這幾年算得上風平浪靜。就是任懷航與王士達之間有大大小小的矛盾,但也還沒有矛盾到影響整個班子團結和影響經濟發展的地步。作為市委班子中的一名成員,程一路從內心裏希望南州是平靜的,他不希望出現問題。就像撥蘿卜,一個不撥,一片平靜。撥出了一個,泥土鬆了。鬆了的泥土就會帶出另外的一大片蘿卜。這是程一路不想看到的,也是最不願意看到的。
湖海山莊的夜十分安靜,程一路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間睡著的。早晨醒來,外麵鳥兒正在一聲高一聲低地鳴叫。程一路走出房間,馬上就看見吳蘭蘭正站在樹蔭下,一扭一扭地扭著腰。他想轉回頭,吳蘭蘭已經看見他了。吳蘭蘭問:“昨晚上沒回去啊?”
“啊,太晚了,就睡在這了”,程一路上前道。
早晨的空氣中還有些許的水霧,但是清新。吳蘭蘭笑說:“我不知道,不然昨晚我一定要拉你出去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