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看可行。建司困難重重,讓他們來承建一段,也是合情合理的。”王士達先說了。
任懷航又望了望程一路,眼光便飄向了別處。然後,慢吞吞地說:“最好目前不要這樣。建司的困難大家都知道。但是,因為困難,就搞特殊化,容易擾亂正常的工作秩序。士達市長,你看是不是先這樣,同樣參與招標。過後再說。”
王士達被任懷航一問,很被動地說了聲可以。
組織部長徐成問還有幾個人事問題,是不是也一並研究了。任懷航站起身來,說下次吧,今天的會議就到這了。說完他已經走到了門口,卻站住,回過頭來對方浩然說:“浩然同誌,請過來一下。”方浩然過去,兩個人便徑直到任懷航的辦公室了。
王士達市長下樓時特地拐到程一路的辦公室,程一路趕緊請他坐。王士達笑道:“坐就免了吧,你們最近給懷航同誌搞的關於私營企業的調查,很有份量哪!以後就要加強這方麵的調查,不僅僅是市委的,政府也要。”
程一路聽出這話的言外之意,不能僅僅為任懷航搞調查,也要考慮考慮王士達,就笑著說:“政府辦筆杆子多得狠,哪個拿出來也比政研室強。”
王士達哈哈一笑,“你啊!好的,不說這個。最近聽說敏釗省長來南州了?”
“是嗎?我也不太清楚”,程一路回答得快而幹脆。
“上次秋部長來,不知對南州感覺如何啊?我就看不慣窩裏鬥,團結多好。最近聽說懷航同誌要走了,他對南州有思想,特別是經濟發展上有見地。真走我還有點舍不得啊!”
“也是”。
“聽說你要到政府,我歡迎啦。不管下一步我在哪裏。一路同誌工作紮實,現在政府工作就要這樣的同誌。”
“啊,哈哈,我都不知道。還是請士達市長關照,把我要過去好了。”
“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是吧。好了,你也忙,我就不說了。”王士達說完就往外走,程一路站在門口。王士達回頭時還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程一路關上辦公室的門,一個人站在窗前,看著樟樹的綠色,正一天天地茂盛起來。他想起剛才的常委會,研究的議題之外,他最大的感覺就是任懷航書記今天的態度。以往每次常委會,明顯地可以看出任懷航在氣勢上要勝過王士達一大截,在很多議題的表決上,任懷航經常否決王士達和意見。而今天,王士達所發表的意見,任懷航基本上都同意了,雖然議題特殊,但氣氛卻少有的融洽。在人事任命這個最關鍵的議題上,任懷航今天采取的辦法也很獨特,他根本就不去觸及。會後,任懷航又單獨找方浩然談話。王士達跑到程一路的辦公室,說的話傾向性也很明顯。這一切,在程一路到市委來任秘書長後的這兩年,從來沒有發生過。
難道南州官場的格局真的要發生什麼變化?還是……
前幾天遲雨田曾說王士達也要離開南州,但是聽王士達剛才講話的口氣,不像是要離開南州的樣子。相反,話裏處處透出他要擔任南州一號人物的信息。王士達到南州也八年了,按照中央的規定,他這一屆必須從市長的位置上調出。要麼就地擔任書記,要麼離開南州。如果從程一路的判斷看,王士達個人是傾向於留在南州的。雖然他在南州市市長的位子上被稍微停頓了一下,但現在也畢竟才四十五歲。何況南州在江南省的位置,也不是其它地方可比的。隻要在南州當上書記,將來的結局不會少於一個副省級的。程一路與王士達的關係,不溫不火。而且,因為張敏釗,王士達對程一路的客氣和和尊重也是可以理解的了。
臨下班時,馬洪濤和陳陽一塊兒進來了。兩個人笑著,程一路問碰上什麼高興的事了,馬洪濤說不是高興的事,是看到手機上的一個段子了。程一路沒有做聲,陳陽就開始讀起來:
花和尚吃酒,財神爺建廟,請打兩句歇後語。
答案:花和尚吃酒,燒死了;財神爺建廟,錢倒了。
程一路聽了心想,這民間文學來得真快,也很巧妙。第一句是諷刺雷遠程,第二句是寫黃川。生動樸素,簡直比詩經年代的采詩官還要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