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OV TOLSTOI(1 / 3)

\u0014Rx?��—一九二八年九月十五日駐日蘇聯大使館參讚Maiski在東京托爾斯泰紀念會講演,由Andreiev日譯。

從九月十日到十六日之間,全蘇維埃聯邦,是舉國嚴肅地做著托爾斯泰的誕生百年記念會,就這一點看來,也便可以知道住在蘇維埃聯邦內的一切民族,對於為俄國文學,有所貢獻了的偉大的文豪,是抱著親愛和敬慕之念的。在帝政時代的俄國呢,那不消說得,托爾斯泰是受了很大的親愛和尊敬,那時他被推為使俄國文學有世界底名譽的巨人之中的第一人。但是,對於托爾斯泰的批評,帝製時代和現蘇聯之間,在實質底地,卻頗有些兩樣,關於這兩樣之處,我想,是有深深注意,加以討論的必要的。無論怎樣的作家,都不是漠然地生活著,或是創作著的人;各個作家,都受著他那時代、國情、階級、社會,以及黨派的影響,是一個事實。他們既然在一定的社會裏受教育,在一定的勢力之下,則於不知不覺中,那趨勢、趣味、思想,就不得不看作被那周圍的事情所影響。然而,最偉大的文豪,在那藝術底創作上,是能夠創作超出他的時代或階級的範圍,人間底地,世紀底地,都有價值的作品的。但是,在一方麵,則雖是怎樣的文豪,精神底地呢,總分明地顯示著他們所從出的土地的傳統。托爾斯泰是也沒有逸出這一個通例的。產生了最大的俄國文學的這天才,在本身的社會底地位上,在教育上,還有在全體的精神底生活上,都是十九世紀的俄羅斯的貴族的兒郎。那時的貴族階級,久已自己頹廢得很厲害,到一九一七年,終於完全沒落了。從十九世紀的初期起,俄國貴族中的一部分人,已經決然成了較急進底的,較開化底的傾向。這些人們,是知道當新時代,無論在經濟方麵,政治方麵,文化方麵,都有根本底地加以改造,從新建設的必要了。然而保守底勢力,出現於專製和奴隸製度上,更不見有讓步之色。貴族階級裏的保守黨和急進底分子之間,遂開始了劇烈的鬥爭。這鬥爭繼續了很長久,而那最出名的,便是所謂一八二五年的十二月黨事件。這擾亂為保守黨所壓迫,暫時是歸於鎮靜了的,但急進底貴族,卻向精神底方麵,即哲學文藝美術的分野出現。這是因為要用精神底勢力,來和舊製度即專製以及奴隸製度之類反抗鬥爭,所以至於在這方麵發現了。

在十九世紀的七十年代,從急進底的貴族之中,產生了普式庚(Pushkin)、來爾孟妥夫(Lermontov)、果戈理(Gogol)、剛卡羅夫(Goncharov)、都介涅夫(Turgeniev)、赫爾專(Herzen)及其他的偉大的文豪,都是俄國文學的建設者;生於一八二八年的托爾斯泰也是急進底貴族的代表者中之一,而且是那第一人。十九世紀的所有貴族階級的作家們,對於支配著舊帝製俄國的製度,是都抱惡感情的。各作家將這惡感情,就用了各種的形式或舉動來表現。赫爾專是移居外國,分明走進反對專製製度的革新底陣營裏去了。普式庚、來爾孟妥夫、果戈理和都介涅夫等,雖都沒有明示革命底的態度,但在那作品之中,則批判舊俄國的製度,嘲笑,諷刺其缺點,想借此使自己的讀者,對於自由和文明的思想發生同情。但托爾斯泰卻和他們有些不同,對於壓迫農民的專製政治,或資本家的榨取,雖然也顯著不平的態度,而不信這一切惡弊能夠除滅。其所以不相信這些惡弊,有由大眾的組織底的鬥爭而掃蕩無餘的可能性者,就因為十九世紀的中葉,人還看不見大眾的政治底地的存在的緣故。托爾斯泰要救俄國,便去尋別的路。於是他到達了特殊的哲學。這哲學,以 Tolstoism(托爾斯泰主義)之稱,流布得很廣;關於哲學的性質,在這裏不能仔細評論了,但要之,托爾斯泰相信,以惡來對付暴力是罪惡的,他又相信,排擊帝製時代的俄國的一切缺點和資本主義社會的缺點,那惟一的方法,是各個人的道德底自己改善。從這論據出發,托爾斯泰便否定了對於舊俄國保守底勢力的大眾的經濟底政治底鬥爭,倒反來宣說他已複活於自己所改造的原始底的“基督教”。他所改造的“基督教”者,是個人的生活的基礎,在於勞動、趣味、習慣的極端的節製,而對他人施行善事。將這客觀底地看起來,所謂托爾斯泰主義者,不能不說,實質底地,是絕望的哲學。也就是,貴族階級的急進思想這東西,乃是絕望底的哲學。為什麼呢?因為他們是不相信帝製時代的實際生活的狀態,有建築於最合理底的基礎之上的可能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