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轉頭看時,隻見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從樹枝上倒掛下來,全身上下黑黝黝的,就像是一隻小猴子,咧著嘴,露出滿口的白牙,衝著兩個人嘻嘻發笑,一臉的調皮作惡相。
韓成見是一個齷齪的野孩子,怒他衝撞了自己的好事,心生惡念,伸手一巴掌打過去,這一下用上了五分內力,不要說被他一掌打中,就是被指頭尖掃中,隻怕也會將這黑孩子打得腦漿迸裂,死於非命。
女子見狀,驚叫道:“恩人不可。”
韓成聽了女子的叫聲,如聽綸音,趕緊收手,已經晚一刹,眼見自己的大手掌就要打在那個亂發蓬鬆的小腦袋上。
誰知在此千鈞一發的瞬間,耳中又是嘻的一聲輕笑,倒掛的小人倏地消失不見了。
這一下大出兩人意外,兩個人身手敏捷,唰地衝到了樹後,抬頭看時,隻見枝葉搖風,卻哪裏還有小黑孩的蹤影。四下裏看時,仍然不見一點蹤跡。
二人不由得對望一眼,心下大駭,這黑孩子是什麼人?身手如此敏捷,竟然能從韓成的手下逃走。
隻聽得大殿方向傳來喀的一聲輕響,二人急轉頭看時,一條黑影在殿上的樓角一閃而沒,看身形就是那個小孩。
從這裏到大殿足有四五丈遠的距離,中間還有好幾棵大鬆樹,想來那孩正是從一棵樹上竄到另一棵樹上,三跳兩跳,便跳到了大殿的頂上,當真可以說是輕似狸貓,快如閃電,期間竟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兩個人都覺得自己乃當今江湖中的高手,沒想到在這裏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野孩捉弄,人丟大了,若不是那孩子踏壞了一塊瓦,他真的就這樣眼睜睜地在兩個人麵前憑空消失。
韓成回頭對女子道:“你認識這孩子?”
女子搖搖頭道:“從未見過。”
韓成道:“你在這裏等著,我去看看。”沒等女子答話,雙臂一振,身形拔地而起,直衝上天空三四丈高,在空中一個轉折,疾向大殿頂上撲過去,看起來就像是一隻巨大的鷹隼,撲向自己的獵物。
這一招著實漂亮,女子看了微微頷首,同時又皺了皺眉頭。
韓成飛到殿角,腰上一用力,雙腳落在上麵,穩穩站住,將護體神功發動,手扶劍柄,舉目觀瞧。倒不是說他心裏害怕那個黑小孩,而是擔心那孩子後麵說不定有本領高強的人,不可不謹慎從事。
四下望了一過,空蕩蕩地一點影子也沒有看到,隻有山風呼呼刮過,隻吹得瓦縫裏的長草全都俯在屋頂,起伏不定。韓成施展師門輕身功夫,在大殿頂上飛快地轉了兩圈,依然什麼也沒有發現。
他不死心,又繞著廟牆繞了一個大圈,將每一個隱秘的地方都看了一遍,重新回到殿頂,看到女子在下麵仰首望著自己,似乎是在詢問,便搖了兩下頭,從殿上飛身下來,落在女子的麵前。
女子低聲道:“不見了?”
韓成道:“姑娘……你真的沒有見過他?”
女子臉上閃過一絲不快,道:“我騙你幹嘛?我在這裏住了十幾天,從來沒有一個人到這裏來過。”
韓成道:“這就奇怪了。”
女子道:“怎麼?”
韓成道:“這孩子似乎對這裏的地形熟悉得很,不然,即使他的功夫不錯,也不可能在刹那間逃到大殿頂上,不發出一點聲響。”他說到逃字的時候,故意加重了聲音。接著又道:“也不知是誰家的孩子,不好好管束,讓他一個人滿山亂竄,跟野猴子似的。”
女子覺得韓成的話有道理,忽然想到一件事,雙眉不覺緊鎖,陷入沉思,一時無話。
韓成見女子發愁,還以為她是為了那孩子,當即笑道:“這小家夥逃跑的本領不賴,但要說跟人放對,隻會逃是不行的。”
女子聽了韓成的話,知道他是專門解釋給自己聽的,當下接口道:“這麼小的年齡,有這樣的身手,也算難得。”
韓成見女子說話時仍然有些心不在焉,心中奇怪,那孩子雖然靈敏,但也僅僅限於靈敏而已,要說會對自己二人形成威脅,那還差得遠哩,卻不知女子為何如此鄭重其事。
韓成心裏一直惦記著剛才被打斷的話題,問道:“姑娘,你剛才說到唯有……”頓了一下,見女子不接自己的話茬,便接著問道:“不知道姑娘所指的是什麼?”
女子轉頭看著韓成,猶豫了一會兒,道:“今天天晚了,待我給恩人做點飯,等到晚上再慢慢談怎麼樣?”
韓成見女子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心下甚是失望,但轉念一想,她說晚上跟自己慢慢談,那就是說要留自己在這裏過夜了,而這裏除了西廂房她住的這間房子,別處倒的倒,破的破,沒有一處可以棲身。難道……難道……她的意思是要自己跟她住在一起不成?想到這裏,心中一陣狂喜,身體忍不住顫抖起來。
女子看著韓成,奇道:“恩人,你怎麼啦?不舒服嗎?”
韓成趕緊連聲否認,道:“沒事沒事,我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