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心中很是不安,如果雙方動起手來,自己無論如何也要上前幫助王重陽的父母,絕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但是那瘦長男子的氣場十分強大,不用動手都覺得自己沒有取勝的把握,不用說茅屋頂上還有一隻九頭鬼車。
隻聽瘦長男子道:“我的感覺是不會欺騙我的,不要說你隻是改變了相貌身形,就是連聲音眼神都改變了,我也會立刻認出你來。你應當知道,我來不是害你,而是給你機會,如果這次來的不是我,換上任何人,隻怕你想說話都沒有機會。”
仍然沒有人接他的話頭,周圍寂靜得恐怖。女子聽了瘦長男子的話,緊張的心情終於放鬆下來了,心道,原來他們認識,這人的語氣裏充滿了故人深情。
瘦長男子長歎一聲,道:“一晃十年過去了。當初你出外行獵未歸,大家都說你失手喪命,連你師父都沒有自信,現場也留下了打鬥的痕跡,有你折斷的寶劍和一隻繡花鞋。但是我總是覺得你沒有死,你還活著,就在某個地方,我沒有一點證據證明自己的感覺,但是我就是相信自己的感覺。”
“十年的時間裏,別人早已經忘記了你這個人,而我一直在明察暗訪,踏遍了天下各地,始終不曾懷疑,始終不曾放棄,總是相信,或者是明天,或者是一百年後的某一天,你會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今天,我的願望終於實現了,我好高興。”
“不過,雖然我還是十年前的我,不過你已經不是十年前的你了。你……你……已經成了別人的……別人的……”接下來是一陣唏噓。
女子聽了不覺心驚肉跳,壞了,原來是情敵找上門來了。
瘦長男子接著道:“十天前,血海棠出來行獵,不想在關鍵時刻被人壞了好事,還差一點送了性命,僥幸逃走,不過半路上傷勢加重,奄奄一息,碰巧遇到了四師弟,這才撿回一條命。她將當時的經過和自己的猜測對四師弟說了,四師弟見她的傷勢的確像是本山的功夫鐵城劍盾所傷,隻是他有要事不能分身,正好隨身帶有用起屍功複活的上古五大刺客,便派出三名刺客前來刺殺,一麵飛劍傳書鐵圍山,派人前來剿殺。我一聽便知道是你,所以主動搶過這件事,急急趕來。”
“三大刺客雖然驍勇,但畢竟都是人間俠客,又是剛剛被起屍複活沒有多久,對付你的兒子還可以,根本不是你們夫妻的對手。不過他們全都勇往直前,視死如歸,恰好可以羈絆住你們倆,等我趕來。看來他們真的不辱使命,再遲片刻,隻怕你們又要鴻飛冥冥了。”
“到了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我也不來難為你,現在就跟我走吧。好在你雖然叛教離山,但是十年來隻是隱居躲避,除了十天前對血海棠下手,從沒有做過對不起鐵圍山的事情,其中頗有可以婉轉之處,由我在,山主或可網開一麵。”
隻聽另外一個男子道:“我們憑什麼要跟你走?” 語氣十分的冰冷,迥不是剛才那種期期艾艾的畏懼情形。
瘦長男子道:“我沒有說你,隻說笑紅一個人。”
另外的男子道:“我們生一塊兒生,死一塊兒死,今生今世永不分離。”窸窣聲中,似乎是兩個人走在了一起。
瘦長男子冷笑一聲,道:“你想得倒美,我偏要你一個人先死,偏要讓你跟笑紅今生今世不能在一起,你又能怎麼樣?”
另外的男子同樣發出一聲冷笑,道:“嘴說無益,手底下見真招。”
瘦長男子道:“好,好。先不說你的本領如何,單這分膽量就叫人佩服。有什麼能耐趁早拿出來,不然一會兒沒有機會了。”
接下來是一陣寂靜。女子知道大戰一觸即發,忍不住探頭過去,從籬笆縫隙中往裏瞧。隻見三個人仍然相向而立,都是不言不動,手裏也沒有兵刃。
一陣涼風掠過,將三個人的衣袂飄起來,楊樹上的積水落下來,發出唰唰的聲響,隨即又恢複了寂靜。
那對夫妻並肩而立,此時都已經挺直了腰杆,不再是一副猥瑣模樣。在他們對麵的那個瘦長男子仍然是一副毫不在心的憊懶相,眼睛半睜不閉,一臉的不屑。
農夫衣袂一晃,就要衝上前去動手,農婦忽然伸手攔住丈夫,上前一步對瘦長男子躬身施禮,道:“師伯別來無恙,弟子池笑紅這廂有禮了。”
女子聽了一驚,他們果然是一派的。
瘦長男子兩眼忽然睜開,精光一閃而滅,道:“你終於不再裝下去,肯認我這個師伯了?”
女子道:“笑紅怎麼敢不認師伯。當年在山中,就數師伯對笑紅最好,關心我,照顧我,教我功夫和做人。笑紅從小不知道父母是誰,心中早就把師伯當作自己的長輩,可恨我自己沒出息,不但沒有報答師伯的厚恩,反而讓師伯為我操心。真是對不起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