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燕和東方珂看見農婦從茅屋中攙扶出一個病體支離的男子,一見麵,便跪倒在地上,衝這兩個人大磕其頭,泣不成聲。
兩個人唯恐其中有詐,不敢靠近,遠遠站著。
胡雪燕道:“這位大哥,你不要這樣,有什麼話請說。”
那男子不回答她的話,掙紮著站起身來,走上前,一把抓住胡雪燕的胳膊,道:“又見到了,終於又見到了,老天有眼,我終於又見到了。”他又回頭看著農婦道:“姐姐,我不是在做夢吧?”
胡雪燕不忍心將他的手撥開,聽他反複說什麼見到了,以為是自己過去認識的人,但是仔細看了看,一點都看不出來。
攙著男子的那個農婦見胡雪燕滿臉疑容,便解釋道:“他是說終於又見到人了。謝天謝地,我們真又見到人了。”說著話也落下淚來。
她不解釋還好,一解釋,兩個人更是一頭霧水,不知道她說什麼。
東方珂一直在一邊冷眼觀瞧,見那男子痛哭卻是像是發於誌誠,不像是騙人的。便道:“老兄身體不好,不要如此激動,咱們到那邊坐下來慢慢談如何?”
東方珂上前幫著農婦攙著男子走回院子,他的手正好抓住男子胳膊的天府穴,一旦有了變故,隻要扣住天府穴,對方的整個身體便都不能動彈。
那男子在門口的一個石墩上麵坐下,抓著胡雪燕的手仍不肯鬆開,東方珂的手也就沒有離開他的胳膊。
胡雪燕道:“大哥,你為什麼要哭?為什麼說終於見到人了,難道你住在這裏一直就沒有見過人嗎?”
男子一時難於收起悲傷,哽咽著說不出話來,站在他旁邊的那個年輕農婦接過話頭,開始講起了他們的離奇遭遇。
原來這兩個人不是夫妻,而是姊弟,是中原人。大約十年前,他們兩個正在地裏幹活,忽然一陣旋風刮過來,將姐弟倆個同時卷入空中,被一團迷霧裹著,看不到一點東西,迷迷糊糊行了好一陣,最後落在一座山上,就是現在所住的這座山,那團雲霧把他們倆放下,離開時,雲霧中有個人道:“這裏就是你們的家,你們就在這裏住下,過上一二年,生下一兒半女,就放你們回家。”
姐姐衝著雲霧呸了一口,道:“我們是姊弟,又不是夫妻,你說什麼屁話,趕緊放我們回家。”
雲霧中的人不再回話,徑自飛走了。
姐姐和弟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便想登上山頂看看,他們本是平原地區的人,從小到大沒出過遠門,連座丘陵都沒有見過,哪裏上過山,隻爬了不到一半,便累得氣喘籲籲,腰酸腿疼,仰頭看時,隻見山峰直插進雲霧之中,根本看不到頭,再往上全都是懸崖峭壁,根本沒路可走,有些地方全是光溜溜的岩石,寸草不生,連猿猴也上不去,一看之下,早就泄了氣,不得已,就在那裏向四下看了看,極目所至,一道山接著一道山,莽莽蒼蒼,望不到邊際。
姊弟二人知道知道被妖怪攝到這個地方,無法走出去,不由得悲從中來,抱頭痛哭。好在妖怪隻是把他們困在這裏,並沒有難為他們,哭罷了,天色就要黑下來,兩個人找了一個山洞,在裏麵躲了一夜,第二天就在這山的周圍轉悠,希望能夠找到一個人,問問這是什麼地方,距離自己家有多遠。
誰知道這一轉就是十幾天,幾乎將周圍能夠走到的地方全都轉遍,飛禽走獸見了不少,人,愣是沒有看到一個。這才徹底絕望,知道自己被困在一個沒有出路的死地,先還等著外麵進來人將自己救走,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不要說當地的土著人,就連一個樵夫,藥郎都沒有看到,這才不得不放下出山的念頭,做起長期生活的打算。
好在這裏物產豐富,不缺吃的,又沒有凶惡的野獸,姊弟二人拔茅建屋,開始過起了原始人刀耕火種,茹毛飲血的生活。山中無日月,大約過了有一年時間,那團雲霧又來到這裏,給他們帶來了小雞和豬羊,還有一些農具衣服。
姊弟二人問他為什麼要把自己困在這前不見村後不見店的地方,那人說是為了做一個實驗。問他做什麼實驗,卻又不說,最後問他什麼時候能把自己放了。那人道:“說遠不遠,說近不近,這要看你們倆的態度了。什麼時候你們結成夫妻,生下一兒半女,那就是你們夫妻脫困回家的日子,到時候還會給你們許多財物,讓你們一世無憂。”
姊弟二人又聽他說這些毫無人性的亂倫話,便一起痛罵起來。霧中人也不生氣,等他們罵夠了,便道:“這裏不缺吃喝,四季如春,你們願意住到什麼時候就住到什麼時候,我有的是耐心等,一直等到你們回心轉意的那一天。”說完便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