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陽打開那個鹿皮小囊,從裏麵拿出那件灑滿白點的褐色大衫,往身上一披,動念處已經化為一隻梟獍,翅膀一展,衝天而去。
雖然化身為梟鳥,但是王重陽還是感覺到右邊的翅膀很痛,他還是奮力向前飛,不一會兒便到了西山那邊,他展著翅膀,慢慢繞著大山滑翔,一邊注意觀察形勢,想要找到那兩個鬼卒所在的位置。
他繞著大山轉了兩個圈,也沒有看到那兩個鬼卒,心裏疑惑,這倆鬼物隻說到這裏來,沒有說在什麼地方,這麼大的一座山,卻到哪裏去赴約,難道是他們在欺騙自己,早已經帶著胡雪燕走了?後來一想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他們要是真的想走,自己也攔不住人家,盡可以直接走,何必要對自己一個小孩子撒謊?這樣做一定有他們的目的,不過不管什麼目的,總是給自己留下了救助胡雪燕的機會。
他轉到了山坡的北邊,這裏是一片陡峭的懸崖,本來這座山上的草木就少,這裏地處陰麵,整年不見陽光,更是少有綠色,整個一大片都是光溜溜的崖壁。
遠遠地看去,那麵陡峭的崖壁上有好多黑色的小洞窟,於是便飛過去,隻見在崖壁正中間位置,密密麻麻的有很多小小的洞穴,而且洞穴裏麵似乎還放著東西。他看了看周圍,沒有人影,便飛到一個洞窟口往裏麵一看,隻見裏麵放著一個棺材,棺木在裏麵放的時間很長,經受風吹雨淋,已經完全腐朽爛掉,好多地方都透了氣。
他飛過棺材,跳到裏麵,一看,裏麵已經到了洞底,再沒有別的東西,心想原來這隻是放置棺材的石洞。在玄武穀周圍有許多這樣的地方,蛇龜等村的人死了之後大都實行天葬,因為這裏到處都是堅硬的石頭,土地十分少,這麼少的土地,他們當然舍不得用來做墳堆,所以都用天葬,在一個石壁上鑿出很多洞穴,等人死了,便把他的棺木抬到懸崖上麵,然後用繩子掉下去,放進石窟中安置。
不過這片懸崖非常高大,鑿洞窟和吊棺材隻怕都不是很容易,當初做這些事的時候,不知道花了多少功夫。
王重陽再飛到別的洞窟裏,情形跟第一個看到的差不多,隻是有的棺木新,有的棺木舊,有的洞窟裏還沒有放棺材。
王重陽在一個洞穴裏,看著一副新作的棺木,心裏想,這個棺材剛剛放進去沒有多久,卻不知道裏麵的人是老是少,是男是女,不過這一切又有什麼區別呢?用不了幾年的時間,棺木就會變得跟第一個洞穴裏的棺材一樣,腐朽破爛,而裏麵的人也就隻剩下一把枯骨。
王重陽記得師父東方珂曾經講過一首古詩,說的就是人死後下葬的情形,別的詩句都忘了,隻記得最後四句是“親戚或餘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體同山阿”。
不知什麼原因,他對這四句詩特別有感受,也可能是經曆了跟遠古刺客豫讓的一場爭鬥,最後豫讓在他的麵前,刹那間變作了一對枯骨。他時常會夢到那個場麵,心裏奇怪,一個人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會變成枯骨了呢?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可以長生不老的神仙呢?
王重陽正在看著棺木胡思亂想,忽然聽到兩道破空之聲,從懸崖的一邊,向這邊飛來,他趕緊跳到棺材的後麵藏起身來。剛剛隱蔽好身形,就覺得洞口一暗,有兩個人影投射到了洞底的石壁上。王重陽屏住呼吸,一動也不敢動。
隻聽一人道:“師兄,你說這個辦法有用嗎?”
另一人道:“你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間對本派的功夫這麼沒有信心?龍虎山和本派雖然在功夫上有很多相生相克之處,但本派也不是全處在下風,這麼多年來,大家互有勝負,說不上誰一定壓過誰。”
王重陽聽了心裏一驚,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說話的兩個不是別人,正是北邙山二鬼卒崔師弟和仲師兄。王重陽心裏突突直跳,這要是讓他們倆發現了自己,將洞口一睹,自己便是有了翅膀也難於飛走了。
崔師弟道:“我是說……師兄……這個……”
仲師兄不耐煩地打斷他道:“有什麼話痛痛快快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崔師弟嘻嘻笑道:“我是說,聽藍師弟說,那個龍虎山的賊道士本領並不怎麼樣,全靠施展卑鄙的偷襲手段才得手。”
仲師兄道:“不錯,那又怎麼樣?”
崔師弟道:“既然那小子一定不是咱們的對手,那個騷狐狸早晚都是兄弟的人,何不……何不……”
仲師兄嘿嘿笑道:“我就知道你一副猴急的樣子,準是惦記著那個小騷狐狸,果然不差。這也難怪你,這個狐狸精確實叫人看了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