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消融,春回大地,景移物換其實也隻需要幾日功夫。
傅舜華醒來時,已經過了三日了,她輕輕推開窗戶時,鏡春院裏已經沒了積雪,草木抽芽,枯樹生枝,冬日是徹底過去了。
“小姐?您醒啦!怎麼也不叫奴婢一聲。”
“沒什麼事,不必前前後後伺候著。”傅舜華伏在窗邊沒回頭,窗框回廊交錯處,那株桃花還沒開。
“小姐,快換衣服,老爺和公子吩咐了,您一醒來就送您走。”海棠急急放下了端進來的熱水,打開了櫃子,拿出了一套春裝了。
“怎麼了?”
傅舜華不明所以,“爹和哥哥在府上嗎?”
“奴婢不知道,老爺和公子這麼吩咐的,公子在靜室思過。”海棠如實回答。
傅舜華更是不解了,但要這麼快將她送走,隻怕是出什麼事了,連忙換上衣服,朝靜室而去。
“小姐,你慢些!”海棠還沒把披風給傅舜華圍上,這才醒過來,再病了可怎麼好。
傅舜華推門而入時,傅淩霄正在練字,“哥,發生什麼事了?”
看著慌慌張張的妹妹,傅淩霄怒火又沒壓住。
“舜華,哥帶你走。”傅淩霄拉著妹妹的手就往外衝。
“等等,等等,哥!到底什麼事?爹怎麼還把你關禁閉了。”傅舜華拉住這急性子的哥哥,誰來告訴她到底怎麼了?
“你那日去忠勇侯府,你知道自己遇見的是誰嗎?”
她那日也沒遇到誰啊,除了蔣淑寧那個不講理的,哦!還有那個叫……叫林坤的。
“陛下,是陛下!我們趕過去的時候陛下抱著你。”
“什麼?!誰?哥,你開玩笑的吧?”她當時也不知怎的腦袋暈眩就昏過去了,哪裏來的陛下。
難道是……
海棠被她遣去了伯母身邊,當時離她最近的是林坤。
“陛下私下給爹說過了,要封你為妃!”傅淩霄捏緊了拳頭,“他比爹爹還大,怎麼……”
傅舜華堵住了哥哥的嘴,“這話也是能說的,我看爹罰得沒錯!”這是惹上禍事了,雖然她也沒想過後半輩子要過得多安寧,但入宮爾虞我詐的,倒是更麻煩了。
“舜華!趁現在來得及,哥帶你走!”
“走什麼,他是天子,若真有此意,我能躲到哪裏去?”她說走就走,怪罪下來,丞相府這些人怎麼辦,爹和哥哥的仕途就要這麼斷送不成,甚至還有性命之危。
“難道你真要嫁給陛下不成?”傅淩霄氣得不行,“何況……阿耀戰死沙場,為他守疆衛民,為君者怎可……怎可奪取臣妻!這不是令將士們心寒?令我傅家陷入不義之地,又要將你置於何地。
你可知,來日多少人會說你水性楊花、不守婦道?日後這罪名都會扣到你頭上!”
“流言殺人於無形,我若不從,傅家又會是何種境地呢?哥哥,你的前程不要了?我若入宮,什麼罪名美名的還能傳到我麵前不成?”
說到這,傅舜華自嘲笑了笑,“若那人不是他,嫁誰不是嫁,為妻為妾的,又有什麼分別?”
說罷,傅舜華徑自離開了,也沒看傅淩霄是什麼模樣,蔣耀是他難得看得起的世家子弟,惺惺相惜的友人離世,如今又出了這樣的事,他心裏不好受的。
“小姐!”海棠終於追上來了,連忙把披風給傅舜華披上,見她一臉決絕的樣子,心裏有些打鼓,“小姐?還走嗎?”
“不走了。”
她要留下來,要好好探探這京城的波譎雲詭,到底事如何將她的心上人殺死在邊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