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日總是有著淩冽的寒冷,哪怕如今還沒到最冷的時候,可這一場初學之後,人們也換上了最暖和的冬衣。

夜裏這樣的寒意就更加瘮人了,傅舜華帶著兩個丫鬟正走在去許美人宮中的宮道上。

許美人是宮婢出身,不得聖寵,住的位置也是極偏僻的,宮中死了一個美人也不是什麼大事的,但奈何她還是皇子生母,又死在那麼個位置,總還要幾分體麵的。

此事和淑妃有些不可言說的關係,這個體麵就隻能由餘下的高位嬪妃來給了。

賢妃不理俗事,這事情自然也就落到了傅舜華身上。

傅舜華到的時候,這狹小的玉靈宮已經擠了不少人了,薛毅來的路上已經同傅舜華說過這個宮殿原本是幹什麼的了。

先皇喜歡白孔雀,讓人養在了宮中,玉靈宮離後宮主要的宮殿比較遠,隔著不遠就是粗使太監宮女住的地方,進出宮門門也方便,便選了這麼個位置。

玉靈宮的建造比之其他宮殿簡陋不少,地方也小了很多,許美人的棺木在正殿裏擺著,這會也不能叫許美人了,該稱其為許昭儀了。

許美人品階不夠是不能住在正殿裏的,楚乾為了安撫朝臣,表彰四皇子的仁孝,將許美人晉位到了昭儀。

這對四皇子來說也是一種變相的補償了,有個二品的生母對他日後有好處,至少蓋棺定論沒人再敢說他是賤婢之子了。

不過這架勢楚乾是沒想過在給四皇子尋一位養母了,這事情還需要運作運作。

傅舜華一到,眾嬪妃都行禮問安,見她身邊沒有楚乾的身影,有些人心中不免失落,雖說喪儀大家都打扮得素淨些,但素淨也有素淨的美法,大家還是希望能讓皇帝多看一眼的。

傅舜華叫起之後,目光不免被這眾人之中尤為突出的許修儀給吸引了,一身粉紅出現在一群淺色衣著的人群裏著實引人注目,傅舜華不想注意都不行。

心中有些不喜,許昭儀的生前的位份自然是沒到讓眾人為其戴孝的地步,但這麼張揚的穿著出現在這裏未免太不合適。

不過很快傅舜華也就想明白了這位因何如此,兩人同姓許,許修儀的父親是工部尚書,家世可謂顯著,斷沒有讓個死人、賤婢越過去的道理,可偏偏昭儀是九嬪之首,許修儀不僅得過來參加喪儀,還得跪行大禮,這如何讓許修儀咽得下這口氣。

可她總不能去找楚乾抒發心中的不滿吧,她父親的官位還沒重要到無人可替的地步,容不得她去皇帝麵前撒潑,就隻能這樣來膈應人了。

四皇子在最前麵,這群人中唯一戴孝的一個,比起上回見麵的時候,四皇子更加瘦弱了,看著麵色還生著病的樣子,傅舜華心中暗歎,這小子也是夠能折騰的。

“四皇子珍重身子。”

傅舜華到了玉靈宮,這份體麵也就有了,對著一個她連麵都沒見過的人,傅舜華也實在不知該說什麼,看眼前跪在地上的人都快沒個人樣了,傅舜華給薛毅遞了個眼色,讓人去請太醫過來。

哪怕宮人盡量補全,著玉靈宮中還是缺了許多東西,傅舜華大略掃了眼,想著隔幾日問問楚乾讓人送些東西過來。

皇子過了十五就得搬居其他地方,若是封王了便在宮外建府,沒有封王的也有固定的居所,不過大昭近兩代皇帝的子嗣都稀薄,這條規矩也逐漸不成形了,估摸著四皇子日後還是要住在玉靈宮的,楚乾這樣對子嗣不管不顧的性子,也沒心思管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