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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顧憲成突然在寂靜與凝固的空氣中顯形，健步如飛，難得一見的自信與喜悅。那實在是再明顯不過的表情，他們本不應該存在在僵硬蒼白如同死亡的血族臉龐之上。可是顧憲成帶著自然的而不是擺弄出來的微笑出現在我與嫵兒身前的時候，我明白他找到了難題的解決方法。
他盯著我的眼睛，仔細端詳，然後以一段流利的長句作為他這一天的開場白。“毫無疑問，我四周洋溢散發出的不屬於血族的喜悅感染到了你，翊鈞。我想你已經從我的腦海裏讀出了我喜悅的原因，難題的解決往往輕而易舉，而你需要的隻是融會貫通而已。”
我知道，你想出了吸血鬼軍隊的來源。“可是，你依舊封閉著你的一部分大腦，我並不能看清你的真實意圖，顧憲成。”血族有很多天賦，改變周圍人的情緒也是其中之一，要掌握這些不過需要努力刻意的練習。我不勝防的被顧憲成的喜悅攫走，抑或是這件事情足夠使我卸下長期纏繞我的痛苦，我也露出了會意的笑容。顧憲成環望四周，很快將目光集中在嫵兒身上，猩紅色的光芒濺上了嫵兒雪白的裙擺。
“很有趣，鄭貴妃的腦海也不同以往了。”顧憲成的語氣輕鬆愉悅，很難讓人察覺到文字背後的辛辣之意。不過，嫵兒顯然沒有浪費自己的聰穎，走下台來，露出一抹迷人但魅惑詭異的微笑，“既然您從不向我們敞開你的大腦，我們也就隻得步您後塵，顧大人。”
我們或許是天下最為相親，命運最被捆綁在一起的三人，而我們相遇的開場白，卻永遠帶有互不信任的敵意，哪怕我們完全明白麵前的人值得一生的信任。
“你不願直接告訴我，顧憲成。你一定要把你的成果都隱藏起來，固執的要用人類講述故事的方式讓我明晰嗎？”我的笑盡管帶著半絲片縷的嘲諷，但實際上我不過是想緩和下眼前過於僵化的氣氛。如今，唯一在這裏還保持熾熱的，我想隻有燭光。
“我倒有一個主意，可以說給夫君和顧大人。”嫵兒曼妙的身姿輕盈的移動到我與顧憲成之間，如今的她，學會封閉自己思想的她，克服掉對創造自己的人的敬畏的她，對於自己的命運和血族的使命，已然遊刃有餘。我仍然低估她了。她的柔弱蒼白隻是麵具，她擁有魅惑妖豔的美貌，然後是伴隨著黑暗氣質而來的堅韌與果敢。
“我們同時放下心防，在我提出這個問題之後，把答案同時放在最容易被我們看到的地方，然後在同時說出來。這幾天，我，夫君，當然還有顧大人，都在考慮這件重要的事情。”
嫵兒還真有閑情逸致。我默默想著，沒有注意到嫵兒的眼神分明就鎖定在我的身上。“謝謝你，夫君。我想這樣做，比你的諷刺更能活躍這裏的氣氛。你呢，顧大人？”
“甚妙。”顧憲成的回應讓我想起來，在他變身之前，他也是一個熟讀經典，喜愛玩弄文字的文人，我幾乎要將這一點完全遺忘。
“那麼，”嫵兒純潔如山泉般清新的聲音響徹大殿，“誰是我們想到的，甘願為國捐軀，靈魂卻也不雪白無辜的血族軍隊最好人選？”
“錦衣衛。”我們同時念出這三個字來。
那一瞬間，我終於相信，我們三人的靈魂是一體的，我們三人被悠悠宿命所注定，將在這個顛倒混亂的時代拯救神州。
顧憲成大笑，轉過身去，瀟灑的打開緊閉的殿門，一個踉踉蹌蹌的黑影跌入殿內，渾身顫抖，幾乎難以站立，倒在冰冷的地磚上大聲喘氣。
“翊鈞，來見見當年你要罷免的錦衣衛指揮使駱思恭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