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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駱思恭在鮮血的指使下迅速洞察了真相並選擇了接受,我們三人卻深深明白,這一切不過是一個看似順利的起點。新生的駱思恭需要足夠的指導,在這段時間,錦衣衛詭異的失去了指揮使,臨時選拔上來的代理者,繼續讓北京城陷入混亂與恐怖之中。有時候,我甚至懷疑錦衣衛不是一種職務,而是一種天賦,一種在人群中散播恐怖的天賦,一種將殺戮與鮮血當做藝術的天賦。同樣擁有這種天賦的,正是血族。
我的想法如此荒謬卻真切。適合當血族的恰巧是這些錦衣衛們,而不是靈魂曾經清白無瑕,因為聖人教誨而曾經無比天真的我們。可現在,是我們引領他們走到正確的地方,走到適合他們發揮自己最大潛能的地方。
“我們或許應該聽從他們自己的意見,”嫵兒突然轉向我,眼神耐人尋味的天真溫柔。“或許有的人並不想獲得這罪惡的永生,況且你也需要正常工作的錦衣衛。”我明白她的意思,隻是我還是在擔心軍隊的規模大小是否足夠。我不知道萊斯利口中的西方血族會來多少,哪怕我方的人數占據優勢,我也難以想象新生不久的血族們打敗經受百年時光考驗的敵人。
顧憲成也表達出同樣的憂慮,但他還是同意嫵兒的意見。有時候我們真的不像血族,我們除了在捕獵時嘴角的鮮血以及蒼白的膚色,我們的思維還是屬於人類範疇的。我們考慮著太多其實不需要血族去思考的東西。可是帶著駱思恭四處捕獵的顧憲成總會向我坦白,駱思恭是他見過的最適合做血族的人。
當他的殘忍本性被激發,他本身的膽怯被抹去,他的黑暗天賦將無人可及。所幸他目前還保持著絕對的忠誠,然而我對這一點早已經開始擔心。顧憲成決定暫時不告訴他他可以看透人心,當然,如果他自己摸索到了這一點,我們也無能為力。
歲月繼續無情流逝,卷走了如此多的無依靈魂,他們短暫的生命,隻是為了呈現我們的永恒。吸血鬼軍隊的事情名義上並不需要我操心,可我根本不能將這件事情從腦海中驅逐出去,甚至於忘記顧憲成的俊美,嫵兒的絕色,忘記我身邊還有兩個我愛的靈魂。
大明天下的確在年複一年的在變化,然而萬變不離其宗。天災依舊每年發生,國家的賦稅不過是在填補賑濟災民留下的空洞,龐大沉穩的官僚係統仍然不動神色的欺上瞞下,我也一如既往的對他們無能為力。隻有顧憲成選拔上的那批大臣是這個朝廷的光亮,那零星的清白就在漫天汙濁中獨善其身,勉強著兼濟天下。
比如說,整個與倭寇們的所謂和平談判,不過是一場目無法紀,目無國家尊嚴的胡攪蠻纏。不知天高地厚的倭寇居然提出了平分朝鮮的荒謬條件,然而我派出的代表居然欣然接受,然後再把倭寇的趾高氣揚修改為俯首帖耳回報給我,這場騙局直到我方使臣來到日本後才水落石出。那天我的憤怒驚嚇到了嫵兒,我的蒼白蛻變為青白,我就像麵對少女的脖頸般激烈癲狂。我殺掉了混吃等死的石星,以及毀掉整個談判的沈惟敬,然而這一切已經不能改變倭寇惱羞成怒,卷土重來的事實。
倭酋豐臣秀吉,調集十四萬兵力,再度入侵朝鮮。我無奈的將前線的加急文書擲在顧憲成麵前,卻沒料到顧憲成的蒼白臉頰上露出我難以理解的狂喜。“國家連年征戰,軍力不堪,民生凋敝。顧憲成,我不明白這有什麼可喜。”
顧憲成凝視著我,毫不掩飾他正在嘲笑我的愚蠢。“天賜良機,翊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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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的加急文書再多,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我根本無法立刻從各地調集足夠的軍隊前往朝鮮,上次留守在那裏的麻貴將軍也隻能孤軍奮戰。我瞬間就明白了顧憲成的想法,這個想法看似瘋狂卻的確在理,異想天開但的確值得付諸實施。或許麻貴將軍的性命,就把握在我的一念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