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海斯曼報告005(1 / 3)

總統麵露不快,將照片推給鄰座的副總統張伯倫。張伯倫的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為了說服這兩個冷血的男人,會議桌對麵的國務卿巴拉德必須盡快想出接下來的說辭。

“不要管死了多少老百姓。”張伯倫先發製人,“要是被媒體知道了,會給我們惹麻煩。”

國防部長拉蒂默也點頭讚成。

巴拉德挨個兒打量圍坐在內閣會議室桌旁的官員,希望能喚醒他們心底深處的良知。“可是,伊拉克已經有十萬市民死於我軍的攻擊,你們認為這樣能獲得伊拉克人民的支持嗎?”

“這種程度的附帶損害是被允許的。”張伯倫言之鑿鑿地說。

如果張伯倫的家人在別國的軍事攻擊中遇害,他肯定不會發表這樣的言論吧。巴拉德將憎惡與譏諷都藏在心底,耐著性子說:“假如這種大規模的破壞持續下去,敵對勢力就會越發仇恨我們。從維持當地治安的角度出發,我們也應該盡快增派軍隊。”

“這不是你該管的事吧!”張伯倫駁斥道。

“我認為,做軍事決定時,必須考慮外交上的後果。”曾擔任過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的巴拉德說。

“此事早已議定,事到如今不能推翻。”萬斯支持副總統道。

見周圍的人紛紛點頭,巴拉德忍不住納悶兒,新保守主義什麼時候開始如此流行了?這些人原本不是保守黨的激進分子啊!

“這個議題到此為止,可以嗎?”幕僚長艾卡思詢問總統的意見,推動會議繼續進行,“在進入最後的議題前,請無關人士離席。”

國防部長的助理們陸續走出內閣會議室,但負責非洲事務的人員留了下來,此外,還有內閣中樞和情報機構的數名領導。巴拉德不再固執地闡述自己的觀點。

“最後的議題是什麼?”張伯倫問。

“是上次提到過的特批接觸計劃。”幕僚長答道,“代號‘涅墨西斯’。”

眾人聞言都鬆了口氣,就像艱難談判之後在餐會上輕鬆享用甜點一樣。隻有國家情報總監沃特金斯和中情局局長霍蘭德盡力掩飾著內心的緊張,因為他們知道,特批接觸計劃麵臨著艱難局麵。

總統科技顧問梅爾韋恩·加德納博士被請入內閣會議室時,高官們都微笑著表示歡迎。

“那我開始說明吧。”加德納謙遜地入座,用顫悠悠的聲調說,“涅墨西斯計劃正在順利進行。再過幾天,在非洲執行的第一階段任務就會結束。但現在遇到了一個小問題。根據國家安全局的報告,日本那邊出現了不安定的跡象。”

“日本?”萬斯不解地問,“為什麼是日本?”

“具體情況還不清楚。也許隻是杞人憂天,但謹慎起見,我們還是采取了措施。”霍蘭德當即看出總統依然不解,於是繼續說,“東京有人試圖入侵‘涅墨西斯’。經調查,鎖定嫌疑人為古賀誠治及其兒子。古賀誠治最近病死了,但他的兒子仍在進行入侵活動。”

“他兒子是什麼人?”

“一個叫古賀研人的研究生。”

張伯倫問:“這個人的專業是什麼?新聞學還是宗教學?”

“藥學。他父親的專業是病毒學。”

“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們的秘密計劃?”

“這個還在調查。中情局東京分局已招募當地工作人員與這名青年接觸。此外,聯邦調查局也委托了當地警察局的反恐小組展開行動。”

沃特金斯補充道:“當然,無論是中情局的日本雇員,還是當地警察,對‘涅墨西斯’都一無所知。一切盡在我們的掌控之中。”

“嗯,這樣啊。”原本應當擔任涅墨西斯計劃總負責人的國防部長拉蒂默說,“特別計劃室的聯絡員說,最好聽聽你的意見。”“你”是指國務卿巴拉德,“萬一我們在日本不得不采取野蠻手段,日本政府會予以配合嗎?”

“野蠻手段具體是指?”

“這個嘛……”拉蒂默裝起了糊塗,“特別計劃室的負責人應當會考慮恰當的手段吧?”

“負責人是指上次提到的那個年輕人?”萬斯問。

“對,聽說頭腦非常聰明。”

“隻要我們做得不是太過分,日本政府就不會拒絕配合。”巴拉德掂量著兩國的關係說。然後,一向穩健的他又補充了一句:“野蠻手段請留到萬不得已時再用吧。”

聽到這番對話,霍蘭德忽然想到了“墓地”。那裏是敘利亞的一處拷問設施。被送到那裏的人會發現,迎接自己的是棺材大小的單人間、各式各樣的拷問器具,以及熱衷於折磨犯人的拷問官。萬斯對這種侵犯人權的行為義憤填膺,指責敘利亞是“流氓國家”,但這隻是欺騙全世界的無恥謊言。正是萬斯自己無視不許虐待戰俘的《日內瓦公約》,將可疑的恐怖分子交給敘利亞政府,要求其代行拷問。成為美國拷問裝置的國家不隻敘利亞一個,埃及、摩洛哥、烏茲別克斯坦等國也都接收了美國交付的敵對戰鬥人員。執行這一被稱為“特殊移送”的致命任務的,正是霍蘭德所領導的中情局。

作為總統幫凶的中情局局長憂鬱地注視著格雷戈裏·S. 萬斯。這個擔任美國總統的中年白人男子擁有世界上最大的權力。他隻要發表演講,就會受到滿場長時間的起立鼓掌。但也正是這個風度翩翩的紳士,下令將成百上千人送去拷問,並殘忍殺害。

這個撒旦般的男人隻要出手,就能將那個日本研究生捏得粉碎吧。

13

研人在黑暗中醒來,見天沒亮,便想接著再睡,直到他發現手腳都無法自由伸展,才意識到,自己正睡在父親私設的實驗室裏。

他將蜷縮的雙臂從睡袋中抽出,看了看手表。時間是上午九點。也許是太疲勞了,自己竟然睡了這麼久。昨天,從出租屋的二樓跳下,擺脫警察的追蹤,展開這輩子頭一次大逃亡之後,他轉乘多輛電車抵達町田,從“鈴木義信”的賬戶中取出現金,購買了換洗的衣服,就這樣度過了一天。今天是逃亡生活的第二天。

研人起床後,差點兒伸手拉開遮光窗簾,但他止住了,因為他擔心被附近的人看到室內的模樣。如果有人發現了這個可疑的實驗室,說不定會報警。

他打開六疊大小房間的電燈,去廚房洗臉。今天還有許多必須做的事情。

將昨晚買的麵包吞下肚當早餐,然後去照料那四十隻小白鼠。但在打算給鼠籠做掃除時,研人發現壁櫥深處放著一捆文件,上麵的文字不是日語,而是英語。

第一張文件是海外運輸公司開具的發票。貨物從葡萄牙的裏斯本醫科大學送到東京的多摩理工大學。寄件人是Dr. Antonio Gallardo。

安東尼奧·格拉德博士。

研人想起此人是肺泡上皮細胞硬化症的世界級權威,不禁大驚,連忙翻看別的文件。七萬六千歐元的賬單和收據上,記載著小白鼠的數量:四十。看來,壁櫥中的四十隻小白鼠,是父親花了一千萬日元巨款從格拉德博士那兒買來的。

另外的文件上,清楚地記載著這些購得的小白鼠分為兩類,一類是正常的小白鼠,另一類是表現出肺泡上皮細胞硬化症症狀的小白鼠。

研人看著四個籠子中的右邊兩個。那裏的二十隻小白鼠弱不禁風,它們被改造了基因,患上了肺泡上皮細胞硬化症。

仔細想想,既然父親打算製作治療絕症的特效藥,那準備這些實驗用的小白鼠也是理所當然。為了檢測合成藥物在個體內的活性,必須準備患病的動物。

研人之所以慌張,是因為在這個破舊公寓的壁櫥中飼養基因改造的小白鼠是違法行為。基因改造的動物是自然界中不存在的生物,法律規定飼養者必須承擔嚴格管理的義務。

可是,研人並不會因此將眼前的小白鼠處理掉。他一麵照顧它們,一麵打起精神,以防它們逃出去。不管怎樣,接受過基因改造的小白鼠也沒有幾天可活,除非研人造出治療肺泡上皮細胞硬化症的特效藥。

無力感充滿了他內心的每個角落,研人隻好默默動手清潔小白鼠的住處。

上午離開實驗室,前往秋葉原。有幾個電話研人必須打,但電話號碼存儲在手機的通信錄裏,而手機不能開機。他必須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研人在新宿站換乘地鐵。盡管警察有可能在追蹤自己,但他決定隻做最低限度的提防。他逃跑時也曾到過秋葉原站,警察或許會在那裏設下埋伏,所以他提前一站下車,然後步行進入電器街。

研人邊走邊搜尋工學院朋友的那種機器,終於在第四家店鋪裏找到了。那是一種可握在手中的箱型機器。走進咖啡店,坐在角落的座位裏,他啟動了剛買到的機器。發射手機幹擾電波的裝置立即顯示出威力。櫃台背後的年輕女人“喂!喂!”地嚷嚷起來,將信號中斷的手機從耳邊拿開。

研人在心中說了聲“對不起”,摸出自己的手機,打開機器,屏幕上顯示出電波接受狀況:無信號。無線通信基站受到幹擾,無法接收研人手機發出的電波。這樣一來,他的位置就無法被偵測到。研人放心地調出通信錄,將可能會用到的電話號碼一個個記在本子上。

做完這一工作後,研人離開咖啡館,進入大街邊上的電話亭,直接撥打了老家的電話號碼。

“喂?”

“是研人嗎?”聽到兒子的聲音,母親就兀自嘮叨起來,“昨晚我就給你打過好幾次電話。你是怎麼了?家裏現在一團糟。”

不祥的預感襲來。

“一團糟?”

“警察來家裏搜查了你父親的房間和遺物。”

警察居然找到了自己的老家。跟研人一樣,母親聽到的調查理由也是配合聯邦調查局的調查。

“有個警察還問了個奇怪的問題:‘被冰棍兒弄髒的書在哪裏?’”

研人突然背脊發涼。

打開被冰棍兒弄髒的書。

這是父親發來的電子郵件中唯一的指示。警察竟然連這點都知曉,可見父親說得沒錯,電子郵件已遭到監視。

今後你使用的電話、手機、電子郵件、傳真等所有通信工具都有可能被監視。

那不是父親的被害妄想,確實有人在監視自己。恐懼和不快同時湧上他的心頭。一種看不見的強大力量正要抓住自己,將他碾為齏粉。

“研人,你知道警察說的那本書嗎?”

“不知道。”研人立即作答。“被冰棍兒弄髒的書”和裏麵的字條,研人都遵從父親的指示處理掉了。不過,父親到底在做什麼呢?無論是研人猜想的新藥開發欺詐,還是警察所說的聯邦調查局的調查,似乎都不是真相。父親生前的行動背後,莫非還隱藏著更大的秘密?

“此外,警察還說,要是接到你的電話,就通知他們。”

“通知警察?”

“是啊,你是不是在外麵惹事了?”

“我什麼都沒幹。”研人如此回答,焦躁地打量四周。如果老家的電話安裝了逆向追蹤裝置,就可以鎖定自己打電話的電話亭。

“我們通過電話的事,能不告訴警察嗎?”

“為什麼?”

“我不想惹上麻煩。實驗室的工作都忙不過來呢。”

“但是……”

“對了,我的手機壞了,打不通。有什麼事的話,我會主動聯係你。”

“研人……”

研人掛斷電話,快步走出電話亭,沿著人行道飛速離開現場。經過一家家電器店和遊戲軟件專營店,走出大概一個街區後,他才回頭望了一眼。電話亭背後,一個蹬著自行車的製服警察正在趕過來。研人的心跳驟然加速。那警察難道是來找我的?

研人穿過橫向的小巷,快步走進另一條大街。背後沒有警察追來的跡象。他搭上一輛出租車,轉移到附近的商業街神保町,再次進入電話亭,給實驗室打去電話。

接電話的園田教授聽出對方是研人,不禁驚叫了一聲,但馬上像是提防周圍有人一樣,壓低聲音說:“古賀嗎?你到底幹了什麼事?”

“啊?”本打算請假的研人一頭霧水,反問道,“出什麼事了?”

“剛才警察拿著逮捕證來抓你了。”

研人大驚:“逮捕證?他們說我犯了什麼罪?”

“聽警察說,你有三條罪狀:妨礙執行公務,損壞器物,還有過失傷害。你真的幹過這些事?”

這麼一提,研人全都想了起來。他妨礙警察搜索出租屋,逃跑時壓塌了車頂,傷及駕駛席上的警察頭部。

“不,”研人慌忙解釋,“這肯定是誤會。”

“你要是清白的,就找警察說清楚。”

“知道了,我會的。”為了讓教授安心,他隻能這樣說,“我也許會休幾天假,不知是否可以?”

“嗯,你別擔心實驗室這邊,先處理好自己的事情吧。”

“警察還說了什麼嗎?”

“我聽到的就這些。不過他們還問了實驗室裏所有人,了解你的朋友關係。”

“朋友關係?”

“我猜他們懷疑你逃到朋友家了。”

這下援軍算是全完了,研人想。今後若聯係實驗室的朋友,他們就會通知警察。好不容易記下的電話號碼,大半都無法使用了。

“總而言之,你現在先去最近的警察局自首吧。”

“好。”研人答道,“讓老師擔心了,真是抱歉。”說完,他掛斷了電話。

事態惡化的速度超出預想。實驗室的電話也可能安裝了逆向追蹤裝置,研人不能久留,立刻起身趕往地鐵站。

現在自己成了罪犯。倘若被警察抓住,後果肯定很慘。不僅有可能被迫從研究生院退學,還有可能進監獄。

實驗室這會兒一定炸開鍋了,想到這裏,研人不禁陷入絕望。所謂“壞事傳千裏”,自己一定成了玷汙校園聖地的罪人了。屈辱和不安令研人掉下了眼淚。

他坐上地鐵,不知該去哪裏。警察早晚有一天會抓住他。是不是該去警視廳公安部“自首”?總覺得不是明智之舉。一來要坐牢,二來整件事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詭異氣息,恐怕不是自首就能了事的。為什麼美國的聯邦調查局要誣蔑父親?為什麼日本警察想方設法要逮捕自己?在這些人背後,似乎隱藏著巨大的力量,正悄悄朝研人伸出魔爪。在舉手投降前,至少得先搞清事情的來龍去脈才行。

地鐵抵達澀穀站,研人下到站台,離開車站。此時他做出了“維持現狀”的結論。既然如此,應該按照原定計劃,查出《海斯曼報告》的內容。

來到澀穀的街上,研人找到一個電話亭,走進去,拿起話筒,掏出記有號碼的筆記本,給菅井打去電話。回鈴音響了三下後,報社記者接起了手機。

“是研人啊。”

對方平和的聲音讓研人放下心來。警察似乎還沒有查到菅井頭上。

“我給你的留言聽到了嗎?”

“抱歉,我的手機壞了,沒法聽。”

“那我告訴你。華盛頓分社的同事今早發郵件過來了。”

“是不是查到《海斯曼報告》的情況了?”

“不,結果相當意外。《海斯曼報告》三個月前被收回了,現在已經不能查閱了。也就是說,這份報告被列為機密文件了。”

“機密文件?”

“不錯。凡是涉及美國國家安全問題的文件,一律不準公開。”

美國國家安全問題?對日本的研究生來說,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事。可研人隱隱感到,這跟自己被卷入的麻煩有著某種聯係。先前就盤桓在心頭的壓迫感越發強烈,令他不由得毛骨悚然。父親的遺言,似乎早已預期這一切將會發生。

這項研究隻能由你獨自進行,不要對任何人說。不過,倘若你察覺自己有危險,可以立即放棄研究。

“可是,為什麼突然被列為了機密文件?”

“這我也不知道。如果你一定要了解那份報告,還有最後一個手段。我之前也說過,你可以去調查三十年前的雜誌。當時那份報告還不是什麼機密。”

“要去哪兒找過去的雜誌?”

“國立國會圖書館裏應該就有。”

研人之前曾去過國立國會圖書館,所以他對這個提議有些不安。入館時,必須登記姓名和住址。雖然尚不確定警察是否會搜查圖書館,但畢竟太過危險。

“抱歉,沒能幫上什麼忙,還有什麼事嗎?”

“沒有……”研人說,但還是決定提最後一個請求,“不好意思,還有一件事。我想請您幫忙調查一個人,不曉得方不方便?”

“身份調查?這得找社會新聞部的同事了。你想調查什麼人?”

研人希望菅井能再次出手相助,於是報上了“阪井友理”這個姓名,並描述了這個神秘女人的長相和年齡。

菅井似乎很感興趣:“她想要你父親的電腦?還有其他線索嗎?”

“我猜她應該是理科的研究人員。”

“雖然沒太大把握,但我會調查一下的。不過你的手機壞了,我怎麼聯絡你呢?”

“如果您不介意,就由我打電話給您吧。”

“好的,你任何時候打都可以。”

“非常感謝。”

研人鄭重致謝,掛斷了電話,不由得鬆了口氣。他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什麼——在一堆堆舊雜誌中尋找《海斯曼報告》的蛛絲馬跡。

研人來到中心街,找到一家網吧,坐在狹窄的隔間裏,用電腦搜索。他發現日本最大的雜誌圖書館就在東京都內。那裏可以查閱明治時代以來的七十萬冊雜誌,而且幸運的是,那家圖書館是私營的。

或許,明天傍晚自己就能知道父親帶自己加入的這場大冒險的來龍去脈。關於人類滅絕的研究報告,應該就沉睡在那座圖書館的藏書中。

14

傾盆大雨從天而降,猶如來自天上的洪水。一粒粒大雨滴不斷地敲打著樹冠,整個森林發出地動山搖般的怒吼。

對正處於旱季的剛果而言,這種惡劣天氣非常罕見,但對接近攻擊目標的耶格等人來說,這卻是大好良機。姆布蒂人下雨時一般不外出狩獵,而是待在營地裏。耶格等人不用擔心與他們不期而遇,也不用擔心被他們聽到腳步聲,可以放心大膽地搜索他們的居住地。

由約四十名俾格米人構成的康噶遊群,在幹道沿線設有定居營地,在森林深處設有八個狩獵營地,他們就在這些營地間遷徙。八個狩獵營地東西全長三十五千米。耶格等人正在接近最深處的營地。

在距離營地一千米的地方,耶格等人在樹木濃密的地方鋪開防水墊,搭起遮雨布,換上雨林迷彩戰鬥服和戰術背心等全套裝備,在戰術背心中塞滿預備彈匣。然後他們又前進了大概六百米,在茂密草叢的縫隙間放下背包,作為集合地點。由於雨林中前進十米就會喪失方向感,所有隊員都用GPS裝置記錄下現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