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圍坐於桌前,不禁一陣無語。遠處兩邊的人馬也都靜悄悄的,間或傳來幾聲戰馬的嘶鳴。大家都知道,談判的結果將決定數以萬計的生命,心內皆不免會感到陣陣難以自製的緊張,氣氛顯得異常的壓抑。
還是欒廷玉先開了口,他對林衝道:“前兩年我去探望師父時,聽說雪蓮已與師弟成婚了,她現在還好吧?”
林衝聽了這句話,眼淚差點沒掉下來。過往在西涼時的一幕幕,立刻浮現在腦海之中,他與欒廷玉不知有過多少次同生共死的經曆,那種在戰場上結下的深情厚意,並不是歲月所能衝淡的。多少好兄弟都永遠留在了那片土地上,為什麼我們這兩個僥幸活下來的如親人一般的兄弟,卻還在為這些屁事兒,相互勾心鬥角。林衝不禁感到全身有種無力的感覺,象他這般級數的高手,是很難會有這種情緒的。過了好一會兒,方平複下些心境,聲音低沉地道:“師兄,雪蓮與我現在都在梁山之上,過的還算好,有機會便去看看吧!見到你,不知他會多麼的開心。”
欒廷玉歎了口氣道:“今日之事若不能善了,哪還有什麼以後,誰會想到我們兄弟竟會有這種場景。”林衝開聲道:“師兄,不要再為祝家堅持了,在這種情況下,此莊是不會有任何機會的。不瞞你說,此次相談,讓你共上梁山是一個不容更改的條件。我知道師兄是定不會答應的,也不想相勸,隻要你以後不再管祝家的事,天下之大,任師兄自擇。起碼也可免了莊內這許多人的災禍,你能答應林衝嗎?”
欒廷玉道:“就算師弟不說,我又怎會不知那宋江的心意。他決不會容許我再留在祝家。今日之事,雖說是因祝彪而起,但也不過是這個蠢材為你們梁山提供了個絕好的借口罷了。即使沒有偷印‘梁山周刊’之事,這三個莊子遲早也會成為梁山的口中之肉。這些年在祝家,祝朝奉一直待我如上賓,此等恩情,欒廷玉又豈能不報。你們梁山最好不要對祝家太過相逼,不然,便是事不可為,我也會與你們戰至最後一刻,相信梁山這三千兵馬也不會得著什麼好。這莊內的各種防禦器械一應俱全,非是李、扈兩家所能比擬的,祝家並非沒有一戰之力。”
林衝道:“我不想與師兄虛言,梁山隻想取祝家的一半財物,若低於此數,林衝也是無法交待的。”
欒廷玉淡然道:“這倒不算過份,但是我若離開了此莊,誰又能保證祝家日後會無事呢?經此一事之後,恐怕祝家將永無寧日。那宋江怎會是如此好相與的人,今日若不是有我在這裏,恐怕你們根本就懶得來談這事,這莊內之人若不無條件投降,大概沒有人會生離此地吧?”
林衝不禁一時無語,他心內十分清楚宋江的手段,定不會這般輕易放過祝家莊,一半的財物根本滿足不了他的胃口。隻不過是對欒廷玉有所忌憚罷了,也是不想讓梁山有太大的傷亡,可一旦欒廷玉真離開了祝家,宋江定會利用各種名目,一點點將莊內的財物榨空。所以說欒廷玉的擔心,並非無因。
“那師兄何不幹脆與我共回梁山,也可對祝家有個照應。”
欒廷玉麵色一沉道:“師弟當初若不是被高俅那狗賊相逼,會去梁山入夥嗎?我欒廷玉雖說報國無門,卻也不至走到這一步吧!師弟也不要太過為難,我怎會讓他宋江說什麼便是什麼,你若坐不了主,讓宋江自己來談。大不了是個魚死網破之局,看看我能讓多少梁山之人為祝家陪葬。反正祝家遲早也會盡落在梁山之手,不如趁現在還有一拚之力,拉些人來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