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朕？或者是你恨先皇？”
韓邁甲沉默，但是他眼裏迸發的恨意說明了皇甫湜的猜測是正確的。
皇甫湜背在身後的手掌握成了拳，“先皇待你不薄，給你十萬將士，讓你守著慕涼城，糧草未曾斷過一次。”
“嗬，不薄，不薄的話會讓我守著慕涼城，那種饑寒之地？夏季黃沙遍地，冬季大雪變天，沒有一個好時節。守慕涼城跟被放逐了有什麼區別？”
“朕記得先皇讓你派你守慕涼城時你才十九歲，那年你年少成名。慕涼城環境艱險，故而先皇問過你，你可願守慕涼城？你還記得你的回答嗎？”
韓邁甲悠久的記憶忽然就被打開。
三十一年前，他從軍歸來，以一身戰績獲得先皇的注意，那時正好傳過來慕涼城主將病倒的消息，需要回京休養。
先皇便問他，“願不願意去慕涼城，替朕、替百姓、替上陽國守著慕涼城。”
他跪在金鑾殿上，幾乎沒有猶豫的便說道，“臣願意。”
“你說雄心壯誌守邊陲，胸懷家國報蒼生。你說千裏邊關敢死戰，壯士血染戍邊旗。你說你這一身錚錚鐵骨要替先皇、替上陽國要守好慕涼城。可是你的肝膽忠心不到六年就變了質。”
皇甫湜語氣很平緩地陳述著韓邁甲當年在金鑾殿上說過的話。
韓邁甲詫異他居然會記得自己當初說過的話，那時的太子殿下也不過才四歲。
可是那過去的記憶猶如死去了一樣，再覺得當初的自己一腔報國的忠心，也被慕涼城惡劣的環境摧毀掉了，更何況，先皇就是虛情假意。
“嗬，信任。你們覺得我守好了慕涼城，回京後會功高震主，暗地裏派人離間我與其他主將的關係，導致他們一個一個地以我年輕氣盛為借口，不服從我，後麵更是多次對我懷孕的妻子動手。若非如此，我豈會生了叛心？”
韓邁甲眼中的恨意不似作假，很明顯。
但是他冠冕堂皇的一番話讓皇甫湜沉默了，就連表情管理大師周元和臉上也出現了龜裂的痕跡。
是，自古以來君主最怕的就是功高震主。
不然也不會有什麼杯酒釋兵權，明升暗降，沒有錯誤製造錯誤等事件，但是先帝沒有好不好。
不然葉家能獨大？
早就被先皇借機殺了，好嗎。
而且，先皇會忌憚一個沒有家族背景，隻是靠個人能力，加上機遇升官守慕涼城的主將？
這，周元和都想罵一聲韓邁甲未免有些自戀了吧。
皇甫湜也是第一次覺得韓邁甲有些愚蠢。
難道是守慕涼城又或者是當土匪當久了，壞了腦子。
不管怎樣，皇甫湜想好了一個決策。慕涼城條件的確艱苦，看來得改成五年調任，十年的話，他怕再憋出來一個與韓邁甲一樣的蠢貨。
“你可曾見過，你之前守過慕涼城的主將被先皇忌憚過？”
韓邁甲沉默了，他記得他之前那個受傷回京養傷的將軍被先皇封了個爵位，雖然沒有實權，但是俸祿養著，餘生不愁吃喝。
皇甫湜話點到為止，問出了第二個問題。